【清晨】其实我很想回去,回到令我难过却熟悉的小城 (随笔)
大年三十,这时候的时间是二零一五年二月十八日下午17:10,我刚从现场回来,今天工人还在上班,他们并不懂什么是春节,也不懂什么是除夕,或许他们认为新年元旦总是比什么春节更热闹一些,然而不管是新年还是大年,他们都只是知道一句新年快乐。然而我宁愿与他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除此之外的,大概是我第一次在遥远的故乡之外过年的缘故。
泰国人卖起了对联,倒福,很多用来代表过年用的东西,只是显得冷冷清清,完全没有过年的气氛。一些泰国华侨也把这个节日隆重起来,然而依然不能把这个大年热闹得像过节一样。工人看出了倪端,很多中国人或是已经消失在工作现场,或是在那几天不上班,于是他们或是难过或是高兴起来,把这个年衬托得有些像样。
大年初一那天我是不用上班的,我早些天就已经想过,我是要睡一天呢还是找工人去喝酒?还是打一天的字?玩一天游戏或者听一天歌的旋律?或者是去曼谷走走。我又想起在月初穿去参加年会回来的衬衫一直在衣架上还没有洗。时间终究没有给我想象的答案,虚幻没有着落的东西总会破灭或者冷淡,就如我网络上认识的很多人,归于缥缈的虚幻,没有踏向现实,一切终究没有了答案。我突然觉得,现实是可怕的,不知道我所在的那条路上那几个孤独的身影,又何时会消失。
这里的冬季似乎已经过去,除了前段时间有限的几天,我便没有感受到一些寒风的吹拂。偶尔抬头望了天,已经看见白云与蓝天的追逐,从北极而来,路过了东北三省,飞过长江踏过黄河,路过我熟悉的那个温暖现在却寒冷的小城,于是便侵入越南与缅甸,落到了我头上的那片天空,我看着它们陷入了发呆中,我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在湖南的那个小城,带来了些什么。
生命许了我一线繁华,却索要了我往后的许多时光。有很多人,说着说着就冷场了,然而有一些人,沉默着沉默着,彼此却依然在生活的角落我曾遗失。说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或许这只是一种生物与生物之间的通病,随着时间或者空间的遗失,也随着遗失了一些什么,即使我们都还在。
年幼时写过一些年幼的字,长大后做着长大后的事,发生了一些情绪,还有一些情感,这是毋庸置疑的。直到我忽然想起一些人,有些人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了,如今却依然藏在旧时光里,并没有进化成旧时光里的人。
在网络上与小强和丁姑娘认识至今大概已经有五年了,那是在同一个时间段在不同一个地点偶然相遇的,我运用高中所学的概率知识,居然算不出我们能相遇的概率,这是一个很无奈的事情。然而令我更无奈的是在这好几年中,有某些年我们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光里,鲜有相谈之时,而今那种感觉却愈发的不可抹去。感觉,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道理。丁姑娘是一个护士,作为一个已经从资深网友发展到我们认真的说着朋友的时候,并不能以一种不真诚的态度去对待,于是丁姑娘说她不敢骑任何车的时候,我不能露出一些嘲笑的意思;小强喜欢着一个女孩并把许嵩的《不煽情》里的加拿大唱到法国的时候,我也不能流露出一丝同情的表情,于是我只能说,这样也好,那样做也不错。这是一个实在的问题。然而我们之间自然而然的,并没有任何做作的浪费,否定了我所想的是不会发生的,那种感觉叫做朋友。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这些尚未谋面的朋友,声音熟悉到了极致,文字守候到了极致,静止模样或者短暂的动态模样熟悉到了认真,但是却总有身体相遇的那一天,我想,那时候的完全动态模样会不会发生一些不良的物理反应。我并没有去想,是什么原因把一些人永远的留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然而我们并什么都没有做,就像我和小强与丁姑娘一样。初中毕业后到高中的一段时间,我并不能真确的看到我和鸟冒、旺仔之间的不死情,高中的时候我们已经各奔一方,见面的时间少得可怜,可别说几个男人之间的话题,我们没有聊游戏,没有谈姑娘,没有说梦想,我突然想到,我们说的一直只是生活而已,今晚喝了三杯,约定了下一个相逢的日子再喝三杯,这是一种安静的动态循环,于是我们过上了几个平凡的小日子。
原来,一切都是什么都没有安排的。一切都没有预谋。
孙悟空一个人的时候,在拜师学艺的时候,在被压在五指山下的时候,他自己依然过得很好;当他化身为至尊宝,说着五百年的情话,却已经有些难过了;当他和唐僧四人西天取经的时候,已经有了快乐和难过并存。这是一个人、两个人与一群人的区别。
听着音乐,键盘在跳动,脑海偶尔闪过一些叫做单相思的东西,突然有一个陌生的好友给我发来一条信息,她说“除夕快乐!”。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说不定明天就会从脚手架上掉下来,连一封遗书都来不及写,就像我不知道我在想一个人还能坚持多久,好累好累的感觉,但是却值得,觉得生活中还有一件事值得自己去认真,有意思的过着。
在这个落叶不再纷飞的冬季,这里没有雪,也没有梅花,只有一轮炎热的骄阳,把我的皮肤晒干,晒出了裂痕,就像是一道纹身,在我的皮肤上纹出了一朵梅花。有很多东西都在不经意的改变,就像我不再嗜血了,不在喜欢喝酒了,我怕喝酒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把脑海中的思想停止,再也不能想一些自己一直想要记住的东西。这是一个不能解释的死循环。
在家乡的时候,往年大年三十或者初一,都会下起冷冰冰的雨,火炉燃烧在双手之下,一段时间之后,双手散发着温暖的味道。那是阳光的味道所不能比拟的感觉。偶然加了一个群,群里面全部都是没有回去的中国人,在这个陌生却已经熟悉的国度,很多人望着北方吟起了诗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举头望明月,低头思伊人”,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他们更像是一些文人骚客,卖弄着他们的情结。
项目部里仅剩的几个中国人,我们自己买了一些菜,或许在这个荒山野岭找不到烟花,没有什么鞭炮,吃完饭便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狭小的笼子,等待着中国里的大年初一的到来。一切都是平凡的安于现状,满足于一切的平静。
那个小村子里,与我一起说过笑过的朋友,或许此时此刻,正在忙着贴对联,忙着在这一年难得的最多的假期里,筹划着什么活动,或是孤身一人工作回到家乡的年轻仔,被家里人催着去相亲,我想,我总有一天也会面临这个情况,然而令我庆幸的是,我找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似乎与世隔绝,其实这里的世界更加的残酷,更加的喧嚣。热闹,是属于一群人的,就比如孙悟空再如何的调皮,他去求师漂泊在海上的那段日子,孤身一人是如何也热闹不起来。南宁的朋友,贵港的兄弟,村子里的小伙伴,此时,你们在做什么呢?
那,你呢?
生活是一种色彩斑斓的毒品,令所有的人都不自觉的上瘾,再也不怎么想戒掉它,然而依然有几个特立独行的人,勇敢的摆脱了生活的枷锁。海子以卧轨的方式,打断了这种持续的生活,那一刻的勇气,是很多人都是不能比拟的,那是一种自发的主动的,而不是被动的执行。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从脚手架上以自由落体的方式向下运动,那么我也有幸踏着海子的路而去。然而我想我是不敢面对海子的,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诗人,写出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而是我是以被动的方式离开。
我觉得海子并没有做到他所说的,或许他喂马劈柴了,一定没有周游过世界,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一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房子,然而他一定不是一个幸福的人,他却用了一种勇敢的方式维持了他所有守护的现状,从那一刻起,人们所了解关于他所有的生活都成为了静止状态。
那个小城,一定很热闹了吧。今晚又是烟花绽放的季节,我蓦然想到了那句话。
“他,比烟花还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