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生命之绿 (散文)
六月,最是天蓝地绿,阳光柔媚。那被绿浸染的大地,亲切平和,流淌温馨。
脚步跟随下班的人潮,匆匆走进家门,茶几上摊着许多杨树叶片,七岁的女儿正埋头摆弄。
“哪来的这么多绿叶?”我问已吃过饭的女儿。绿色浸透的树叶,是绿的代名词。我对绿天生敏感,之所以这样,我认为绿具有普遍性,暗含着一种人生哲学。
“是我放学后路过小区广场的树上摘的。老师说,下午上美术课,要用到。”她回答。
她一会儿拿起一片,细细端详,薄如蝉翼的叶片,在她的手里翻动,像一只旋转的蝴蝶;一会儿拿起画笔临摹,树叶落在纸上,生动逼真;一会儿又将几片夹在书中,宝贝似的爱不释手;叶片经脉分明,没有一点杂质,绿得纯粹,状若心形,又细腻光滑,干净透亮。坐在女儿身边,我一边吃饭,一边观看女儿摆置这些绿色的精灵。
“妈妈,老师说,绿色流淌着生命,象征和平!我要把它们夹在书中,住进我的心房,让它永不褪色。”女儿一边手随心动,一边对我说。
“好啊。”我说。听着女儿稚嫩的童音,一股温暖流遍全身。都说心怀绿色的人,定是心底善良之人。对于女儿的言行,我颇感欣慰。小时候自己也曾收集过树叶,夹在书中,把季节留在心中,感知生命的本真。绿色是生命的底色,留一抹纯真在心里,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做人的根本。看到女儿纯真的模样,我被女儿的行为感召着,一道驻扎心底的绿色之门,被徐徐打开,涌动的绿色,如一条河流,缓缓流淌。
吃过饭,不想坐着,我来到了窗前,目光在窗外绿色中流转,遐思悠悠。午休时间,小区内没有人影,绿色的草坪上,阳光透过柳枝,光影交错,落下一地斑驳的阴凉,恬静安详。几只麻雀在悠闲散步,柳枝随风婆娑。草坪和柳树是小区唯一的风景,自我住进这个小区就有,它应该和楼房同龄。春天一到,它就和小草们穿上绿色的衣服,呈现在我的面前。每天清晨,我都会端一杯清澈透明的白开水,立在窗前,边喝边看。葱茏的柳树垂满绿丝绦,婀娜多姿;茵茵的草地,细细的草儿挂满露珠,内心满是平和温情。不知不觉间与柳树和草坪相伴有十多年之久,柳树一天天变得更加庞大茂盛,草坪仍以惯常的姿态呈现。每一个叶片,每一棵小草都都以平和的神态流淌生命的活力,润泽着我的心灵,久而久之融入了我的生命,成了我喜欢的颜色。
绿,是一种素淡人生。白音格力说:一直在写字,写花,写草,写内心的风华。喜欢朴素的生活,一茶,一香,一墨,一纸。唯愿一生,好茶涤烦,好香熏德,好墨焕彩,好纸垂世。爱过清水样的人,抚过青绿的句子,一牵手就是春天。他人淡如菊,素食光阴,可见是喜欢绿色的。人活在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无可替代的喜好。譬如颜色,与我而言,独钟情于绿色。生命中只氤氲着这一单一的色彩,清浅而行。流食一蔬,舒经活络。生命的需求,何其简单,一饭一菜,何须多呢!掬一捧绿,碧波荡漾,满目清澈,清水样过活,干净透明,多好。台湾诗人周梦蝶曾有诗说:你心里有绿色,出门便是草。所以,他行走如诗,青翠欲滴。
绿色,在广袤的大地上是最常见的颜色,在红黄橙绿青蓝紫所有色泽中,正好置中,不浓不淡,温文尔雅。绿色即是芸芸众生的色泽,亦是心灵单纯的女子,那一身绿,庄重,内敛,优雅娴静,冬去春来,行走在大自然中,包裹着生命的芬芳,不张不扬,淡淡绽放,温和而低调。那温婉祥和的色泽,温润心灵。绿还是眼中的风景,藏在心中,亦如宝黛的爱情,单一纯真,清澈透明,不染尘埃。正如湖北菡萏在她的《宝黛的爱情之路》中所言:绿是中性色,清幽舒服。亦如潇湘馆那几竿翠竹,宁静怡人。对于着装,我从不把绿色穿在身上。因为沉静的人,绿色上身,会更庄严深沉,只有加一点亮色,才能激活那抹心底的绿色,生命的绿会更加葱茏茂盛,充满活力。
我是不善养花的人。不是我不爱养花,花虽然多姿多彩,每一朵都晕染多种颜色,艳丽芬芳,但对我而言,情深缘浅,我没有过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打理它们。所以家里能开花的花极少,都是满身葱翠的如橡皮树,芦荟,文竹和不常开花的吊兰,君子兰,常春藤等。我的世界大多只呈现一种颜色,充盈生命,它就是绿色,生命没有过多的修饰,简简单单,正如我每天两点一线日日重复的生活,清浅单一,恬淡安然。
绿是烟火中的暖,炊烟袅绕。晨练间,每天,绕过城市的高楼大厦,走在乡间的道路上,飘浮的烟雾如轻纱笼罩村庄,绿绿的地,蓝蓝的天,悠悠的云,为我独拥。走进田野,绿是可闻可触摸的。轻轻踏过那带露的绿,饱满的绿的汁液溅到裙衫。放眼满眼的葱翠,我伸展着双臂,尽情呼吸这满含绿色的清新空气,身心有一种旷世持久的快乐。
穿过树林,绿是可听可引领的。举目凝望满枝的鲜活,刷啦啦的绿的低吟,让人迷醉。我喜欢绿,是那种大自然中芸芸众生的绿,是田野里庄家地里的绿,孕育生命的果实。青青麦苗,满地轻纱帐等各种农作物,像一块绿色的油布,包裹生命的琼浆,舒展最质朴的颜色,铺天盖地,到处都是平和的样子,欣欣向荣的景象。置身自然,无论它是宁静还是律动。而绿,这勾连起动与静的世界的天使,它蹦跳着进入到我的视野,不经意间满世界的绿,总象一个大大的惊喜。这汪着绿的海洋,可否让我掬起一波绿的浪,让这凉丝丝的绿沁到肌肤的更深层。
绿是有深意的颜色,但有度,不深不浅,恰到好处。看似平常,却很有底蕴,它是属于大自然的,树木,鲜花的叶子,地上之青草,是天地自然的产物,只要有阳光雨露,就能生机蓬勃,不像鲜花,需要精心务做,还只是现昙花一现的美。做一枚葱茏的树叶,挂在枝头,不染杂色,简单,安然,素静美好!不与鲜花媲美,不与大地争春,不借助鲜花炫耀自己,停留在枝上,默默无闻,甘做陪衬。做小草,氤氲在地面,不与飞燕比翅膀,甘于淡泊,密密匝匝,栖息大地。
绿是生命的本真,追求干净,纯正,原生态。人类生存的环境离不开绿色。不仅植物,我们吃的食物,讲究绿色,我们居住的环境,要绿色环保,还有在生命的危险时刻,要开启绿色通道。这些无不说明绿色和人类息息相关。
绿是随处可见的颜色,普通至极。它跟随季节的轮回,总是在春天如约而至,俏丽枝头,春风吹发,一点点舒展自己的生命,在夏季里葱茏茂盛。绿色里包裹着水的生命和天空的颜色,既有着上善若水,又虚怀若谷,厚德载物,崇尚和平,远离战争。绿是一种单一凝重的色调,平静,淡定,温和,有着一种无所依,无所念,无所求的简单本分,绿染时光,懂得与自然相依,爱洒大地,情暖人间。
绿色是生命的象征,有绿色的地方就有生命。树叶是绿的,小草是绿的,麦苗是绿的......绿是浸满生命的色彩,是大地的颜色。心存绿色,包容万物,懂得感恩和珍惜人生,我喜欢这样的光泽。
不难想象,这世界,如果只有鲜花,没有绿色,生命只是昙花一现,长久的萧瑟呈现在眼前,单调乏味,美好从何而来。
绿色,心灵的春天,永久的夏天。绿色盈心,诗意人生,携手相伴,心灵什么时候都不会荒芜。阳光充溢着热情,洒满小区,盈盈绿色缀满枝头。我愿抛弃世间一切繁华,独留一壶醉人的绿色于心底,相依相伴,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