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
校门外是繁华如飞絮的人群,随着上课铃声散去的是脚下满地的纸屑和落叶。于是在之后,我看见满脸沧桑的老伯提着布袋而来,脚步沉重却无力。一旁收摊的妇人撇一把旧报纸给他,每斤三毛。
刘斌是一个从来都不懂得什么叫上进的一个中学生,不同于其他人的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多面而善变。唯一不变的,就是他身边那几个少的可怜的朋友。收摊的妇人看见他走了过来准备进校门,忙拦手说道:“最新一期的《言情》,老价钱。”
七块五,小钱,2004年其中某一天一天的伙食。他想了想,还是走进了校门,看门的老头正准备关门。
用鸦雀无声来形容整个学校的气氛还真有点过分,一片吵杂。楼上懒懒的唱腔像是很复杂的和声,和着那些句混杂的“老师好”。他是喜欢自己的校园的,这儿是他三年来要生活学习的地方,这儿有他小时候的玩伴、朋友,以及那些所谓的兄弟和还在懵懂的爱情。他喜欢和自己喜欢的女生在一起恋爱,那种感觉很微妙。学校是禁止恋爱的,而学生是不能不恋爱的。
在这个2004年其中的某一天里,他终于想到了要和一个叫做扬宪的朋友逃课。他是一个很少会违纪的学生,因为他觉得:可以做错事,单不能在学校。他又觉得:人不能是一成不变的。围墙上的风一样的并不凌厉,围墙下的扬宪一样的点起一支烟。
能去的地方很有限,河边、很远;网吧、没钱。学校后面是一条鸿沟,一点也不神秘,也没有好看的风景。但,就是唯一能去的地方。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之后,他们坐在沟里的一片葡萄园子里,秋日,落叶满地。两人席地而坐,聊着的完全无关学习。
就只是这么一个无聊的下午,他喜欢上这一种没有意义的感觉,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常常的逃课与学习上不变的没有进步。
2004年其中的又一日里,他同扬宪一起走下教学楼径直向操场的围墙走去,一个音阶一点也不唯美的声音叫住了他:“等一下。”他们回头,是一个女生,一个曾与他同班的一个女生。她手里抱着两本书,说:“前天看见你手里拿着一本《言情》,想着你应该喜欢看,所以刚刚买了两本。”
刘纯依接过女生手里的书,看了一眼,说了一句:“恩。”
这个女生的名字没人愿意提及,在随着不再读书而分手七年之后的现在。学校早已搬到另外的一个地方,而过去的学校还在,只是杂草丛生。刘纯依想起了扬宪,于是绕到操场外的围墙,坍塌一米。他很小心的翻过围墙,围墙上的风一样的凌厉,围墙下的草一样的几近干枯。他很费劲的一直走到教学楼前,眼前的那些人依旧,也依旧吵杂而匆忙。他慢慢的绕过每一个人走上台阶,他想绕过思绪里每一个有关于记忆的桥段,却逃不过眼前那些虚幻的人群。
教室门已经不知去向,桌椅如杂草般凌乱,刚刚踩踏过的杂草。
扬宪正在黑板上尽情自己的书法,字迹潦草而狂草。而他正在一旁笑着扬宪那些个没几个人认识的汉字。他走上前,想说:“我们还是去后面鸿沟的好,太吵了。”突然发现,眼前还是如杂草一样凌乱的桌椅。他慢慢的走进教室,在一片杂草里翻看着那一棵杂草是曾经属于自己的。良久,他扶起一面桌子,上面角落里刻着“刘纯依”。他又扶起一把椅子坐在上面,趴在桌子上,上面是他七年来的难以忘却。
突然记起某一日我收到的那两本《言情》,我从来就没有看过的那两本《言情》。《言情》一直在扬宪的手里,我很少会看这种女生喜欢的书,只是偶尔。还有某一日看见她坐在我的座位上良久,又一日她哭泣在这个位子上。
于是后来,我离开了教室,直奔她的教室。才发现,一切都已经是过去。不再回来。
我没有再去鸿沟,因为时间的关系。也不曾再次的回忆过去,回忆终究是美好的,但同样的遗憾。门口收旧报纸的老伯据说已经老去,卖书的妇人也改卖杂货。世界一直都在变,时间一直都在变,我们也一直都在变,唯一不变的,就是寂寞如沉默的记忆。记忆是属于过去的,而不是现在的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