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圣洁地的脏乱(散文)
2015年5月31日,榆社县作家协会十余位文友到北寨乡堡下村采风。那里曾是共产党太行军区第二军分区司令部驻地,有分区司令员曾绍山的旧居。距堡下村一里远的东沟村曾驻过八路军军分区政治部司法科机关及八路军官兵。那是红色圣地,我们怀着崇敬的心情去朝圣染色,尤其是当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追寻定格那段惊心动魄的历史,为抗日军民立照,为革命老区人民抒怀,虔诚的向往情,担当的责任心。
堡下村距榆社县城25公里,在浊漳河一条大支流泉水河的近源头,北去不远通和顺县。新、旧村都挤在两条绵延山岭的夹沟中,山环水绕地型复杂,这也许是原来军分区从战略地位和战术地形选址的原由吧。村里一位老汉为我们做义务向导,动情诉说那段闪光历史。
70年前堡下村只有几十户人家,地薄民穷,却承载着军分区机关和八路军部队。军民鱼水情,老百姓让出了较好的房屋住机关人员,但远住不下部队,村民和战士又到村西的一条深沟里挖窑洞,还挖了一条地道为躲难藏身之用。窑洞排在半崖上,仅现存的就有几十孔,虽已坍塌,但旧貌犹存,窑洞大而联通,可见是既能多容纳人而又便于联络。地道也在半山上隐蔽处,据向导说可藏全村人,但已损坏严重,遗憾未能入内亲睹。向导讲说当时八路军穷啊,每人只一身衣服,铺着干草睡在简陋的土窑洞地下,吃着不饱腹的粗粮野菜,而随时准备与野蛮的日寇战斗,这就是中华民族危亡关头艰苦卓绝的斗争!
军分区司令部设在旧村西面的一个大院里,据介绍院内作战室、电讯室等机构俱全,曾绍山司令员的住处在距此不远的一个楼院里。就在这里接收延安党中央和辽县、武乡县八路军总部指令,在这里发出指挥抗敌的命令,这里汇集情报,这里凝聚人心,筑起血肉长城,掀起人民战争,是抗战的根据地。曾绍山在堡下期间,指挥所属部队新十旅和第一、三、四军分区配合,多次粉碎了日寇第62师团等日伪军对根据地的疯狂扫荡。榆社两次赶走侵略者,早抗战全面胜利一年解放,成为革命老区。
共产党的地委机关也设在距此不远的城南村。我曾听父亲常文华说过他抗战的往事,他那时是南河底村党支部书记兼民兵队长,曾多次到堡下村汇报敌情,负责情报工作的穰明德主任与他接洽,指导他对敌策略。他参加过在城南村召开的二区抗日村干部会,曾绍山司令员到会做抗战演讲,地委负责人陶鲁茄还表扬了南河底民兵,说“南河底民兵守住了二区抗日根据地的南大门!”军分区还指派八路军干部到各村训练民兵,堡下村成为榆社人抗战的主心骨,也成了敌人的眼中钉。
日寇多次到堡下村扫荡,企图摧毁军分区首脑机关。有一次日寇偷袭堡下村,在危急情况下,曾绍山司令员跑到村街上指挥群众不要乱跑先撤退,直到群众都安全撤走后他才随机关人员撤离。日寇有一次袭击堡下村得手,包围了美国驻延安军事观察员惠特尔西到堡下村视察的住所,将他和翻译李绍唐乱枪打死。至今此住所大门的砖墙上还留有弹洞,可见当时战斗的激烈。
堡下村80岁的张联魁老汉打开了曾绍山旧居的大门,就是他的旧家,给我们讲说往事。说曾司令和他夫人住在二楼上,他们一家住楼下,曾司令说话和蔼,待人热情,生活和战士们一样艰苦,关心群众生活,还教他们识字。东沟村83岁的许补恩老汉给我们回忆军分区政治部司法科住他家的情况,胡立新部长和穰明德主任住在他家的东房里,屋里架电话,在西院关押敌特内奸罪犯。后来在一次日寇的扫荡中将村里的房屋全烧了,群众和部队都到村东的一条深沟里打窑洞住。许老汉因腿衰不便走路,还托了个人领我们去看旧窑洞,沿沟的土崖下密排窑洞,仅我们看到的也有二十多孔,那人还指认了两孔大窑洞,说是政治部和司法科办公室。窑洞已塌毁了,有的窑洞隐在林荫灌木深处无法靠近。老人说那时堡下村和东沟村几乎家家住有八路军,房子被敌人烧毁后又一起挖窑洞住,像一家人一样。70年过去了,老人在给我们讲说往事时还一脸深情,眼含热泪。这就是抗日圣地,红色堡下,红色东沟!
如此辉煌的历史与眼前的脏乱旧址形成极大的反差,令人困惑。
军分区在一处有五间东房的大院里,后墙上和大门上挂着醒目的牌子,上书大字“太行军区第二军分区司令部旧址”。正房已塌了,看不出原貌,西房仅留一截颓墙。东房还算墙体屋顶俱在,但也是危房了,土墙泥皮斑驳,土坯也风化有凹洞,房脊似波浪,门窗已不全了,院里破砖烂瓦,杂草丛生,一派荒凉萧条景象。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脏乱,我们怀着朝圣的心情走进大院,却一脚踏在厚厚的羊、鸡粪上,臭气令人窒息!70年前此院房屋都完好,八路军整理得整洁肃然。既然是旧址就应该恢复原貌,总不能只标示地基吧?曾绍山司令员的住址原是二层楼,现在只有一层了,也墙颓屋漏,门窗上厚厚的尘土挂满蛛网,一进此院的墙上还钉着一个牌子,只隐约能辨别“教育基地”几个大字。
我们是受到教育了,尤其是生活在优越环境下的年轻文友,连声感叹打江山一代人的艰苦,赞叹官民平等的优良作风,同时为红色景点的脏乱感到悲哀。榆社是革命老区,在抗战中作出巨大贡献,出人、出钱、出粮、出干部;也损失巨大,多少惨案,被杀害多少群众,被烧毁多少房屋,被抢走多少财产;涌现出多少英雄模范,烈士纪念碑上密密麻麻名字后面都有一串串动人的故事。然而我们留给后人的极为贫乏,大标题下的小文章,甚至没文章,淹没了多少英雄人物、感人事迹?不是没有故事,而是没有组织人去采访挖掘,那一代人多已故去,为数不多活着的也已超耋耄之年了,要抢救历史!
双拥办赵建平主任在抢救榆社革命历史中有书为碑,连续出了厚厚的三集书《漳源军魂》,他四处奔走收集当事人、知情人资料,还原榆社红色历史,是给后人留下厚重的礼物!而我们仅有的、不伦不类附加在“化石馆”之后的一个抗战展室内,也只有曲指可数的几个英烈。在抗战胜利70周年之际,有单位赶时髦出了一本《红色榆社》书,其中绝大多数文章是《漳源军魂》《榆社县志》资料的翻版,何如再版原书?在抗战胜利60周年之际,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给抗战功臣颁发“纪念章”,那基层为何不认可?我县仅烈士纪念碑就有数十处,多少英烈长眠榆社,他们献出了宝贵生命,我们付出点辛劳给他们褒功流芳,以慰英灵,可对后人!
我曾红色游到过麻田、王家沟八路军总部等处,那里旧址还原历史,游人感受真切。那些旧址也就是原旧民房,修缮甚至原貌重建也就是建一处普通房代价,一个老百姓经济也能承受,而公费建高楼、买豪车、吃大宴,挤出一点零头足矣!退一步说不修也罢,清理旧址畜粪不要给游人尴尬总不算什么大工程吗?如此说来不应该是经济问题,实际是认知原因。榆社也来过朱德、邓小平等领袖人物,初建过八路军医院,枪械所等,我们有丰富的内容,怎就与邻县差距那么大呢?
说旅游,不少榆社人外地旅游后回来有想法,很多名胜景点都附加历史故事,给游人目光享受的同时充实大脑知识。如绵山介子推、乔家大院晋商、藏山赵氏孤儿,甚至和顺将《天仙配》莫须有的神话故事也制成景点,居然游人如织。榆社也新开几处景点,雾云山,出一身臭汗爬上去,大不了吼几声嗓子又下来了,说看植被也勉强,没故事。而有故事的石勒、王建立、廉颇、箕子帝王将相又没景点,文峰塔下树个石勒像,与塔又不沾边,真不知怎说好。据报道陈瑞先生已与人写出了石勒故事的电视连续剧本,但不知何日上视,也打出榆社旅游名片。
榆社红色游、历史游、生态游均得天独厚,但何日走出期盼成为现实!
榆社英雄烈士很多,何时给他们著书立传以慰忠魂,关心教育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