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一卷琉璃火,莘莘翠叶茵(赏析) ——致《静数秋天》
人物简介:
于朝兰,笔名雨影儿,1970年出生,研究生学历,史学学士、文学硕士,现就职于山东省莱芜某高校。从事文学创作多年,已发表各类文章近50万字,现为市作协会员,市文化创意研究会会员,省妇女理论研究会会员。
近期发表小说集《静数秋天》,被中国国家图书馆收录,标志着该小说得到国家级权威认可。
我与于朝兰老师的相识是在西部文学主编秦超主办的《笑言文艺》群里。她貌似半个画家,每日勤笔不缀,颇有些刻苦的范儿。每周总能拿出三四幅画儿来给大家品鉴,名曰:“请砖”。论绘画功底是比较扎实,特别是笔下的仕女形貌端止、婉约婀娜,确有几分大家风范,众人不禁膜拜之。
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却迷上了葡萄和黄瓜,终日葡萄成雨、黄瓜成筐的画过来。葡萄也就罢了,其色晶莹,其姿坠坠,因为吃不着,私下里总觉得有几分酸味儿。可那黄瓜看来看去都有几分丝瓜的风致,倒也难得了。
我十余年前立誓再不作画,也就许久没有捉过画笔,看到别人的画作,也懒于品评。其实除了工笔,其他流派我也不懂,更不敢妄言。不过既然于老师主动来“请砖”,还指名要我拍,这激起了我的挑刺情结。于是乎劈头盖脑一顿砸。从画风到布局,从着色到细节,叮铃哐啷,堪称奋力,只盼着伤了她的心,今后少下几场葡萄雨、少喝几缸丝瓜汤。可惜人家洒然一笑,口称“多谢”,其后依然我行我素,仅取意见之真知,撇去大篇之缪谈。
几个月下来,那葡萄雨竟也下得有模有样了,连黄瓜都有了很大的进步。于是乎,心中不禁暗暗佩服,有二:一乃其修养好,善能进言,欣知取舍;二乃持能恒久,不为外动,立守本心。
上面这几段话写下来,只怕要被于老师笑骂一番,不过得了她的两幅葡萄一幅黄瓜,我也就拼死坦白一次吧。
真正让我诧异的,是前不久她邮来的一本书。
我与于老师是简识,时间也不算久。除了关于她的画作,其他的交流很少,只知道是个高校教师。心里估摸着就是个文艺范儿的教师爷,喜爱绘画。
翻开这本《静数秋天》的时候,我是抱着尊重作者、看看闲书的心态,准备瞅几眼里面的春花秋月何时了,然后便束之高阁的。翻开扉页,上面写着赠书段某云云,暗自点了点头,合规矩,不错。
全书一共五篇文章,都以小说冠名,其实第一篇只能算散文,叙事散文。
第一篇:《红柿子》
我笑了笑,书名所列的《静数秋天》居然放在第四篇,而这一篇短短的叙事散文却放在最前,此谬也!心下疑窦,或是编辑误勘?又或是作者谦逊?
静静读完,不禁拍案,好一枚红柿子!
语言质朴、情节生动、叙事流畅、余味袅袅。那个山村的顽皮野丫头,在眼前久久不去,仿佛那一树火红就在眼前。这是一个农村孩子眼里的世界,其中有一个疯子还有她的乡亲们。世事多怆不离,沧桑却如白云苍狗。那么多的温情和冷漠、挣扎与情爱、善良and不羁,都在这篇短短的故事里。如椽大笔书蝇楷,尽是功力凝精神。
我重新翻开扉页,看了看于老师的简介:
于朝兰,笔名雨影儿,1970年出生,研究生学历,史学学士、文学硕士,现就职于山东省莱芜某高校。从事文学创作多年,已发表各类文章近50万字,现为市作协会员,市文化创意研究会会员,省妇女理论研究会会员。
看了下这些名头,方才觉得看走了眼。这半个画家看来不假,这一个作家肯定是跑不掉的了。于是静下心来读书。后面的两篇《月光下的松树林》、《凌霄花与紫藤树》依次读完,心里微笑。这于老师看来定是少女心理研究专家。那些个少女的心思,写得淋漓尽致。那些青涩和倔强,执着和迷惘,尽在笔端。
于是乎正准备花几天时间,趁兴读完,可中间出了个幺蛾子。
我母亲每日都要来我家里转一圈,下午的时候帮我接下还在幼儿园的女儿。正好这天下班稍晚,回家时,老娘手捧着一本书读得正起劲。我偷摸看了下书皮儿,坏了:《静数秋天》。
老娘抬眼瞅了我一下,继续看着书,道:“这人是谁啊?”
“一个朋友。”我换着鞋,赶紧答应。
“哦。那这本书我先看,啊?!”老娘看着书,没抬眼。
“甚好,甚好!您看着先!”我放下包,一溜小跑到跟前应道。
“唔。”她老人家很满意,完全不顾我苦着脸。
一周后,书才回我手里。踏实了,夜读。
我越过了《静数秋天》,直接翻看了《琉璃火》。
这是一个跨越了两代人的故事,以早期佛经翻译家支谦的人生传奇为主线,创造性地描述了三国时期佛教在中国的传播过程。
支谦是居士,粗俗的说,就是和尚的伴当。因僧不掌财,所以就有了居士来帮忙打理财物田产,算是和尚庙的半个管家。到了佛教兴盛之时,居士则多为向佛而不离尘世之人。恭明居士应属此类。
(注:支谦(约三世纪)名越,号恭明。月氏后裔。通汉文,兼精梵书,受业于支亮,通达佛家大乘教理。因不郁晦义混理原佛家之译本,献帝末年,借避乱东吴之机,得翻译之职。自黄武元年至建兴二年,约三十年间(223—252)集原、译各本,未译则补,已译则修。特对支谶译本如《道行》、《首楞严》等,善加重译。其时,谦又助于印来华之僧侣维祇难、竺将炎译经。传,谦德行兼备,为吴主所信,援其辅太子登,后太子毙,谦隐于穹隆,卒于山中,年六十。)
就支谦对释家的贡献以及对佛教理论的修养来说,他甚至超越了一些高僧活佛。这样一个佛缘在伴的人,为何心在释途身在俗?
《琉璃火》为我们揭示了整个谜底。尝有高僧叹息:“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而支谦,一个不算和尚的居士,在那个万物刍狗,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这个行走于华夏大地上的外族人,竟然做到了:不负如来不负卿。
这其中的取舍,这背里的酸楚,这内里的艰辛,你我可曾称量?
读完《琉璃火》,我心里沉甸甸的。是啊,这么多年,那么些的选择,你、我、他,可曾悔恨?可曾失落?可曾追忆?
有云:
支谦轻圣誉,雨影鉴奇真;
一卷琉璃火,莘莘翠叶茵。
静数秋天这四个字,最早我是在一本词书里读到的。也只有纳兰那婉约的性子,才能拈出此中真意。或许,也只有于朝兰这样温婉里夹杂着倔强、骄傲里携带着谦逊的女子,才能悟得真意。
只四个字,一出口就是一片稳妥的安静。风日洒然,只可描画春日,多一丝太厚,少一笔太薄。然秋,经春之奔赴,夏之荼蘼,到了此时方得千般安稳、万般静好。
时间终会老去,纵使有灵,也只能各安天涯,借浮生流年,行红尘紫陌。不过那也终于可见:百花谢后,看尽花落,静数秋天。
世间总有一些不循本愿。例如长久,例如真心。蹉跎苦旅,总有一些不可滞停,比如青春,比如爱情。刻骨之于淡然其距几何,唯本心方能知晓;从紧握到放手历久几时,唯有夜醒心痛明瞭。
那么,一切都不必争,不必问。只待尘梦醒来,静数秋天。
睁开眼,我俯瞰世界,
有清晨,有黄昏。
闭上眼,我手执书简,
有昨天,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