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爱】若你有成,功德圆满(征文.散文)
“等你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前程,我和你爸就回老家,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等到了年关,我们再喂上一头两百斤重的肥猪等你们回来,那我们就算是功德圆满了。”这是两年前,我的父母要离开老家去城里务工前的一个晚上,对我们三兄妹所做的承诺。同时,也是他们对我们当儿女的殷切希望。
那时我的哥哥刚刚踏入社会,工作极不稳定,还需要自己进一步的打拼。而我刚进入大学的校门,妹妹从初中升入职校。也许正因为这一连串压力,迫使接近五十而知天命之年的父母,不得不放下了自己手中多年农具,而去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打拼,过着受人使唤,寄人篱下的生活,也许他们这么做,只为了给我们当子女的一个宽松的经济环境。
喜庆的年关一过,屋前挂上的红色小灯笼还没摘下,就有无数农民工纷纷赶往城市。人们争先恐后,生怕去晚了就难以找到适合的工作,就算能勉强找到一个岗位,也是资低累身。我的父母也被席卷其中,沉重的包袱压得令人喘不过气来。随着这一场热浪的退去,从未出过远门的父母也随之离开了我们的视线。之后哥哥也离开了家。加上各大高校陆续开学,我和妹妹是最后离开家的。临走的时候,站在家院门之外,望着空荡荡的院落,以及我家紧锁着的铁门,感觉有一种凄清落寞之感。往日的那些生活场面,瞬间在脑海里浮现,在心里化成家的温馨,弥漫了我的整个幸福……
时间在指缝间不知绕了多少个轮回,父母在外奔波已有一年之久。每一次与父母也只能通过电话联系,听到父母的声音,却只能在脑海里幻想父母的身影。我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也正因为这样,我与父母的每一次通话都是简短而精要。每一次都是父母打来电话对我嘘寒问暖,而我对他们则是沉默无言。其实在每一次电话结束的时候,我都想学着父母一样对他们说几句关心的话,至少可以让他们漂泊在外的心灵得到慰藉,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回到肚子里,因此,父母在外的许多事我都是最后得知的。
在第一年间,母亲由于工作环境的缘故,时常感觉身体不适,但又舍不得花钱,只在一些小型医院进行一些药物治疗。而父亲每天忙于工作,没能注意到母亲最近的身体情况。直到发现母亲的脸开始有些浮肿,脸上苍白毫无血色,就强拉硬拽着母亲到大型医院进行B超检查,得知母亲的肝上长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肿瘤。医生建议最近一段时间必须进行手术,不过在进行之前必须通过药物治疗控制一个星期,在这期间母亲不能再去工作。这引起了父亲的重视,要求母亲必须呆在家里,做完手术在考虑工作的事情。可母亲每天看着父亲累的一回来就躺着床上,连饭也不想吃。心中不忍,就偷偷的去帮忙父亲干一些手上活儿。
在一次上班途中,母亲意外晕倒,这次的意外使母亲差点永远离开了我们。父亲看着抢救室里的母亲毫无意识,自己心神憔悴,满脸沧桑。苍天怜悯,让父母去的是远方亲戚家哪儿,得到他们及时的帮助,没有延误到抢救的时间,最后将母亲从死神的手中拉了回来。
而我对于这一切都豪不知晓,整天过着天真无邪的校园生活,殊不知远在他乡的母亲竟与死神做着艰苦的斗争。我是在母亲康复一周后才得知这个消息的,之后我很小心的向外婆打听着母亲的状况,才知道母亲具体的身体状况。我当时就感到天空都被晴天霹雳撕裂了一半,心中一阵后怕,幸好母亲现在安然无恙,但自己的眼泪还是如泉水般涌出眼眶。自从我懂事以来,眼泪就没再掉过一滴。我甚至以为我已经没有了泪水,谁知这一次竟这般不受控制。心里时刻记起父母临走前所说的:“等你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前程,我和你爸就回老家,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等到年关,我们就喂着一头两百斤重的肥猪等你们回来,那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经过这次差点生死离别,我要试着去改变自己的性格,让自己很坦然的去接近亲情,试着多与父母谈谈心,让他们走进我的世界。可从小以来养成的秉性哪能那么轻易说改掉就能改掉的,那些藏在心中的温情要说出来还是需要时间的,于是难免与他们交谈说出的话还带着些冰凉,不过我相信他们能够明白。?
在辗转难眠的很多个夜晚,我脑海中时常会有母亲为我们设想的这么一副画面,一家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我们三兄妹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一家人热热闹闹吃着年夜饭,那是多么的温馨幸福。我期待着这一天能够早些到来,母亲不要再受到病魔的纠缠,可世事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次年,母亲又再一次进了医院。这次是母亲在工作中不小心被压机将脚趾的大拇指整个压碎,鲜血淋淋的来到医院,而为了将碎骨去除,医院要将母亲的整个大拇指切掉。而在农村,一旦将身体的某个部分去掉,就属于一个残疾人,大部分人都以一种鄙夷的眼光对待,都认为这样的人已经是一无是处了?。母亲本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可是在父亲的劝说下还是做了手术。
一天,我正在午睡,接到我母亲打来的电话,母亲与我毫无边际的寒暄了一会,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我问母亲:“有事吗?”她也没回答我。直接将电话给了父亲说:“你和你爸爸说几句吧。”我默许地接过电话。父亲拿到电话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对我说:“你妈妈的脚趾被压机给压碎了,不过你不用担心,现在已经包扎好了,没什么大事。她之前还不让我给你们说,我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她想得太多了。我的心从心神不定到有些责怨,我冲电话喊道:“这是多久的事?我妈妈怎么那么不小心呀!”
“有一个星期了,现在正要准备出院回去静养了”。
“那哥哥和妹妹知道吗?”
“他们都知道了,就只有你不知道,你妹妹在你妈妈受伤那天就知道了。”我应和着心里想着,妹妹的消息怎么会那么灵通,我和她同在校园,她怎么会知道妈妈脚受伤的事,而我却毫不知晓,我心里不觉有些自惭形秽。之后,在我的几番嘱咐之下,父母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我睡意全无。心里想着妈妈,母亲受着这样的痛苦,却无能为力。想到今后给母亲洗脚的时候,碰到母亲的脚趾,我会非常自责,因为母亲是为了我们才弄成这样,是为了我们才会受到这么多的折磨。我想这件事我会记住一辈子。
“等你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前程,我和你爸就回老家,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等到年关,我们就喂着一头两百斤重的肥猪等你们回来,那就算是功德圆满了。”耳边重复着妈妈的话语,我更加坐立不安。我默默祈求上天,不要再让母亲受到折磨,让她完好无缺的回到老家,然后等着我们学业有成,让她静享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