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散文】被我遗弃的权杖
从小有人就告诉我,我的工作和生活一切皆在权势的掌控范围,只要他伸出手就能为我带来财富,只要他挥挥手,就能为我解除烦忧,只要他开口我一辈子衣食无忧。是的,大概从我记事起,这样的故事就不断从父亲、外婆甚至乡邻的嘴里说出来,讼经一样的灌进我的耳朵。我懵懂的时候,以为这就是人生,这就是全世界,也许被安排是好事,而并非是被人禁锢。
我没有超人的智慧,也没有非凡的才能,庸碌了青春,等一场安排好的情节。这段情节,将会使我从捡豆子的灰姑娘变成公主,最少该是从低层跻身于上层社会。也许,这样的事情在当今社会无可厚非,一个家族的权势范围足可以影响到家族的兴衰,不能说是反古,可说是社会发展中出现的一种新的阶级现象。这一现象,拉大了贫富差距,有才华的人永远沉与海底,冒名顶替上学、公务员暗箱操作,无一不是权力的那根权杖的威力,有权就有钱,有钱就有权成了一种被人默认的生存规则,本来是暗渡陈仓的勾当,如今成了台面上的“潜规则”。
这些,我无能为力。有权的他把我安排到某单位,说等有机会就安排成正式工作。17岁的自己,便穿插在权势交织的网内,随着年龄的长大,越是体味到生存的艰难,却是厌恶权势处处潜在的黑暗。职位的竞争几乎成了“钱”的竞争,谁送的钱多,谁就升的官大。自己屈在墙角等待“权力”的救赎,许是自己的倔强和不妥协,许是“权力”时间长了会熏淡了亲情,忽视了血脉。我就如沉寂在漫漫无际、充满险恶海洋里的一艘沉轮,永远的被人遗弃忘记了。三年的工作,换回的只是一句“耐心等待”,等待一种机遇,或等他想起我的时候,到那时我的人生从此就像爆红的明星,一夜间天地差距的变化将使我永脱贫困。说到底,等待的最终意义就在于,这位“权势”是否能想起我,而我的生命的意义,只在于一颗沙子被一个蚌发现,然后裹上珍珠的外套,瞬间夺目。
被动的等待、委屈的求全,这本身就是对自己价值的否定。我等待这根权杖戳自己的同时,愤怒和不甘如隐在心底的熔岩,蠢蠢欲动。我一边自学大学课本,一边读各种小说。在父亲病重的那年,最终放心不下我的工作和命运,再次要求“权势”帮助我,父亲耿直的性格,憔悴的神色,央求着为自己的女儿铺一条平坦的人生之路。而我,看着生命的消逝,父亲去逝前为女儿降低的人格,再次无能为力。他说,某亲戚安排工作花了10万元。显而意见,他是再说,如果我有10万,工作也可被安排。多年的等待,容忍,多年的放弃、退让,在我一贫如洗的今天,他仍然个念念不忘的是钱。我愤怒了,生平第一次违逆了家人的顺从他的意愿,多年第一次对这位父母都敬让三分的“权势”反抗,我说,从今以后我不指望任何人,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奋斗得到属于我的一切。“权势”像丢掉一个包袱,微笑离去。
起点很漫长,我知道。艰辛和疲惫和着辛酸的眼泪,我都吞咽下去,举起拳头,铁骨铮铮。考上成大,再次体味贫困里的学校生涯,体味孤苦无一的惶惶,体味缺乏知识的空虚。我努力的填充着自己,补充着能量,再次跳进社会的大坑,我自己找到第一份工作,拿有生以来最高的工资,享有了自己独自的办公室。
成功是什么?成功不是钱挣的有多少,成功不是地位有多高,成功是敢于突破自己,活出真实的模样;敢于拼搏一次,给所有对你说:“你不行!”的人狠痛一击;敢于向社会所有龌龊的规则发起挑战。最终把愤怒和不甘转化为永远不竭的动力,无须别人的轻视,自己先达到那个高度。
到现在仍然有人说,只要我去讨好权势,得到的生活会比现在这种好几倍,完全不需要这样的辛苦。我淡然一笑,有文友说:没有踏过青草的人生结构是不完整的。我要说:没有经历过努力和艰辛得来的生活是乏味的,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缺乏珍贵的品性。
最重要的是,我明白,人生的路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