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征文】余家河畔击倭寇(散文)
农历三月十三日,是鄂北礼山(今大悟)县余家河地区传统的财神庙会。周围几十里的老百姓,一大早就从四面八方汇集余家河熊家湾财神庙来赶会。
虽是兵荒马乱的年月,善男信女们,为祈求神灵保佑平安,烧香拜佛,求签问卦,许愿还愿的,仍然成群结队,络绎不绝。当地的劣绅和地痞流氓,乘机聚赌。赌徒们三个五个一伙、十个八个一堆,吆五喝六、叮叮当当、劈劈啪啪地掷骰子、摇铜钱、推牌九。为了聚赌抽头,他们以重金聘请国民政府县自卫大队前来保镖弹压。县自卫大队也趁机设卡收捐、收税。
其时,日军攻占武汉已半年多,余家河南面不远的夏店、刘集、河口等公路沿线的集镇,也都成了日军据点。据点里的鬼子经常四出打掳,屠杀百姓,奸淫妇女,抢劫粮食、牲畜。夏店东北十来里的周家湾,一家十口.全遭惨杀。
国民党礼山县游击大队陈少棠部和礼山县自卫大队张楚杰部,虽有好几百人,几百条枪,也打着“抗日”的旗子,却躲在远离日军据点的一些偏僻地方,搜刮民脂民膏,逢集就去设卡收捐、收税。对日军的烧杀抢掠,不闻不问,听说日本人来了,比兔子跑得还快。
余家河,位于夏店以北7公里,是个小集镇,由于交通不方便,日军还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所以,老百姓就像往年那样来赶庙会,县自卫大队也敢前去收捐、收税,保镖弹压。
就在庙会的前一天,即1939年的5月2日,新四军游击第6大队进驻余家河以北7公里的高家田、曹家坳一带。这支游击队,约有200多人,是中共罗(山)礼(山)经(扶)光(山)中心县委直接领导下的抗日武装,于1939年1月,由新四军第4支队留守处警卫排和黄陂地方党所组织的梅店自卫队为基础组建的,骨干全是坚持大别山游击战争的红军战士。大队长罗厚福,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人,1929年参加黄麻起义,1930年加入工农红军,历任营长、营政委、区委书记、县委书记、教导队长、三路游击司令等职。参加过鄂豫皖苏区反“围剿”和3年游击战争。他高大魁梧,膀粗腰圆,性格爽直,疾恶如仇,是有名的战将。政委熊作芳,河南省新县人,1929年参加革命,1931年参加工农红军,1933年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曾任少共县委书记、少共省委组织部长等职,参加过鄂豫皖、川陕苏区的反“围剿”和长征,1937年由延安来到黄安七里坪,负责新四军第4支队留守处工作。他中等身材,体格结实,性格活泼,机智幽默,不仅是一位优秀的政工干部,也是一位优秀的军事指挥员略 。
1939年2月,第6大队根据中共中央中原局的指示,从河南省经扶县(今新县)西北的白马山出发,向李先念率领的新四军独立游击大队靠拢。3月中旬,罗厚福、熊作芳率部到达河南省信阳县九里关,与新四军独立游击大队参谋长周志坚部相遇。随6大队行动的罗(山)礼(山)陂(黄陂)孝(感)县委书记贺建华与周志坚一道,去信(阳)南灵山冲大寺口向李先念司令员汇报。李先念向他传达了中共六届六中全会精神,指示他们立即南下,深入敌后,发展游击战争,建立抗日民主根据地。临别时,他又握着贺建华的手,再三叮嘱:“你们千万不要缩手缩脚,把自己陷在小窝窝里,特别不能陷在国民党顽军的小窝窝里,那样,不仅不能发展,反而会被吃掉!这个意见,一定要向5、6大队转达。”
第6大队按照李司令员的要求,沿平汉铁路东侧南下,向敌占区的礼山、黄陂、孝感地区挺进。途中逃难群众反映:有的维持会长充当汉奸,向日本人提供情报,出卖抗日将士的家属;有的利用给老百姓办“良民证”的机会,榨取钱财;有的仗恃日本人的支持,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罗厚福、熊作芳听了很是气愤,为了打击敌伪的反动气焰,鼓舞人民的抗日斗志,即派小分队,摸进敌占区,除掉了沙河和吕王城两地作恶多端的维持会长。
5月2日,罗厚福、熊作芳率部到达礼山县高家田。原拟进驻余家河,趁庙会之机,向群众开展抗日宣传。后来听说礼山县自卫大队驻扎在余家河,其大队长张楚杰是个反共老手,为了避免摩擦,罗厚福、熊作芳决定暂驻高家田、曹家坳一带。
部队进驻高家田的当晚,从夏店地区逃难来的农民即向罗厚福、熊作芳诉说黄家畈的维持会长的罪行。黄家畈在夏店与刘集之间,原是革命老区。姓黄的维持会长,是当地的大地主,大革命时期出逃。日本人来了,他返回充当汉奸,进行阶级报复,以抗日罪名,指使日本鬼子杀害了不少红军家属。周家湾一家十口被杀,就是他暗中指使日本人干的。
罗厚福、熊作芳听了,气得脸色发青。“他娘的,明天就去把他抓来宰了!”罗厚福圆瞪双眼,紧攥双拳,恨不得把那家伙一拳揍扁。
次日拂晓.罗厚福带领3个班前往黄家畈捉拿维持会长。熊作芳组织部队,向路过曹家坳、高家田去余家河赶庙会的群众宣传抗日。下午2时许,余家河方向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枪声,熊作芳静听片刻枪声作出判断:可能是日军袭击余家河正向曹家坳而来。他立即命令部队占领曹家坳西边的山头,准备伏击日军。
熊作芳判断不错,正是日军第3师团驻扎在夏店、河口等地的部队,得知5月3日是余家河的庙会,便派100余人和部分伪军,赶往余家河打掳。他们朝街里打了几枪,赶集的人群,吓得四散逃命。县自卫大队见是日本人来了,哪里还有胆子“自卫”,他们一枪未放,就在大队长张楚杰的率领下,慌慌张张朝北跑。鬼于们一面抢劫一面追赶自卫大队。
第6大队在曹家坳西侧高地才隐蔽好,张楚杰就领着100多人跌跌撞撞地逃到曹家坳。张楚杰发现新四军已经在这里占领了阵地,不好意思再往后逃,指挥队伍爬上曹家坳东边的山头。跟在县自卫大队后面的,是携儿带女,抱着被子、包袱,牵着耕牛、毛驴的老百姓。 追赶县自卫大队的日军,冲进落在后面的逃难人群中,以刺刀枪托,捅人打人,抢夺家畜和包袱。人们哭喊着,丢下一切,东逃西散,有的钻进树林,有的躲入麦田,绝大多数已顺着第6大队阵地下面的大路绕进了警戒线以内。
日军发现县自卫大队上了大路东侧的山头,就想抢占大路西边的高地。他们先朝山上打一阵枪,见没有动静,便一窝蜂地朝第6大队l中队的埋伏阵地涌来。中队长胡新仿见鬼子越来越近了,才一声令下:“打!”战士们的机枪、步枪一齐怒吼,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毫无思想准备的日军,被打得措手不及,哇哇乱叫,连滚带跑地退了下去。
熊作芳立即令司号员吹冲锋号。第6大队的勇士们跃出掩体,追击仓惶逃跑的日军。鬼子丢下抢来的东西,没命地往回跑。包袱、被子、家畜、家禽丢得满坡皆是。 l中队3班副班长,冲在最前面。他瞧见一个扛着机枪逃跑的鬼子兵,便奋不顾身地扑过去夺鬼子的机枪,不幸中弹身亡。这位参加革命多年的红军战士,连名字也没有留下。
日军一边逃跑,一边还击。逃至谢家田时,抢占了道路西侧的坟地,并利用坟包和石围子,架起轻、重机枪.向追来的新四军扫射。
熊作芳指挥部队立即抢占道路东侧高地进行还击。鬼子兵在机枪火力的掩扩下,企图从麦田地迂回到6大队阵地的背后。熊作芳等待迂回的日军靠近时,才下令开火,日军死伤一片,狼狈奔逃。
蹲在曹家坳东面山头上的县自卫大队长张楚杰,眼看着新四军为救援自己与日军交上了火,而自己却不敢开枪,怕把鬼子引上山来,当他看见新四军把日军赶下山去,并奋起追击时,他仍然不敢动。接着又看见日军在逃跑途中抢占有利地形组织反攻,双方打得很激烈,他又怕新四军抵挡不住,竟然拉起队伍,朝山背后逃跑了。
日军的几次反攻均被第6大队击退后,便向丁家冲方向撤退。政委熊作芳率部乘胜追击,突然,l颗机枪子弹将他击中,大腿骨折。中队长胡新仿和几名战士连忙将他背下火线。战士们愤怒,朝着逃跑的敌人,一边猛追一边扫射。天黑时,日军骑兵赶来增援。溃败的日军对着北方胡乱地打了一阵枪炮之后,抢了一些门板,抬着死伤的鬼子兵,连夜撤回夏店去了。
余家河战斗,是第6大队组建以后,首次抗击日军,并取得胜利的作战。全部夺回了被日伪军抢走的家畜、家嚣、粮食和衣物,并一一归还了失主。这次战斗,不仅打击了侵略者妁嚣张气焰,而且也为动员豫鄂边区人民团结抗日起了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