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征文】血与火的洗礼 (散文) ——大连英烈公园瞻礼
在大连教书的日子,一天乘车延长春路南行,准备去动物园游览。驶过白云山口,看到路东簸箕形的山环里有一个山阜,阜顶一个鲜红的造型,如杜鹃怒放,如赤蝶飞舞,如枫叶闪烁,十分夺目。探访之下,身边一个老人告诉说:“这是英杰陵园,一九九八年由原来火葬场改建而成。那个雕塑叫‘一滴血’。”
被强烈的诱惑驱使,一个周末的黄昏,我信步走向英杰陵园。转过白云山口,远远便望见山顶那跳动的“火焰”。走近山阜,山前正西方,十面红旗耸立两侧,像十名卫士日日夜夜忠实地守护着祭坛。登百余级石阶缓缓而上,沿坡绿化带布满翠柏鲜花。坛顶圆径百米许,藏青色大理石铺就,平滑如镜。坛中央架构一个巨大钢铸模型,涂以红漆,恰似一滴血向四面八方迸溅,又像一团火焰熊熊燃烧,在蓝天下升腾着神圣的光辉。我不禁惊叹:这庄严而美丽,内涵与外延高度统一,给人以丰富联想的宏伟建筑究竟是何人创意?
我不是虔诚的拜物教徒,但此刻却以崇拜敬仰的心情在坛顶徘徊流连。环视周围群山,皆苍郁凝翠。东面山坡是公墓区,碑林密集。鸟瞰坛底,红旗前方那个大花坛原来是用绿、紫两色矮树拼成的太极图,须居高临下才看得清楚——我想,这可能是护佑先烈灵魂安息之意吧。南侧是个狭长的山谷,花木掩映,幽深肃穆。
从南面拾级下到谷底,谷内清雅庄严,令人顿生敬谨。狭谷两侧水泥筑壁,高达八尺。靠坛一侧筑成连绵城堞,另一侧饰以星旗屏幛。中间碧草地和山壁错落处矗起一座座中华民族近、现代精英塑像。或全身、或半身、或头像;或立、或倚、或坐;或凝眉沉思、或扬目奋臂、或从容恬淡。林则徐、李大钊、秋瑾、陈潭秋、杨靖宇、赵一曼、刘胡兰、黄继光、雷锋、安业民等一个个形象赫然如生。谷内梧桐、翠柏、樱花疏密均匀有致,仿佛一个个神瑛侍者亭亭玉立,静静地陪护着英杰魂魄。整个山谷,雕林参差错落,绵延数百米。踱步其中,俨然在世纪长廊中巡礼。在彩砖路上缓步而行,步履轻而又轻:切莫惊扰了英雄的酣梦。
塑像间绿草地上,洁白的圆石依步距缀成蹊径,供人们近前细读碑文。余心中不觉浮现出“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名句来。长谷尽里端有三幅巨大的壁雕,凸现辛亥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三大主体内容。壁雕两侧镌有“国际歌”与“义勇军进行曲”。我凝神伫立良久,瞻仰那波澜壮阔叱咤风雷的画面,感到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凛然与凄壮。想我中华,一个半世纪以来,饱受列强蹂躏之苦,全仗这些热血儿女义薄云天以身报国大声疾呼唤起民众,经过浴血奋战,掀翻压在中国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建立起中华人民共和国;又继往开来继续不懈奋斗,使伤痕累累的中国龙重新焕发青春昂首天外。而今,改革开放后的祖国正以前所未有的豪迈和激情翘楚在新世纪的世界舞台,向更恢宏的目标前进。我们可以豪迈地告慰先灵:你们的血没有白流——百年前的虎门销烟和圆明园大火已化作港澳回归的礼花,昔日黄河的咆哮也变奏成西部大开发的号角;当我们一路奏凯向实现民族复兴的中国梦阔步前进时,始终没忘记身后那注视的目光;你们的名字已写进共和国的旗帜,孕育着代代相传长盛不衰的强大内能,激励后人继承遗志,把祖国建设得更加强盛。
晚风吹来,树叶飒飒作响。徜徉碑林,谒读历史,心灵与肉体同时在无声地清洗与充电。市民络绎来这里散步,一个红衣少女手捧外文书籍,一边走一边轻声诵读;一对中年夫妇带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在塑像间浏览,不时对孩子讲解着什么。
走出长廊,对面“盛阳山庄”群楼如画。山庄前开阔的草坪上有两个洁白的雕塑——一个年轻母亲双手高擎放飞一只鸽子;不远处一个少女与几只白鹅在亲密地嬉戏。雪白的雕塑镶嵌在绿草地上,令人感到赏心悦目,脑海中涌出无限的憧憬与遐想:成千上万的革命先烈浴血奋斗,终于浇灌出和平之花、幸福之花,使我等后来人享沐其成果,从而达成他们美好的心愿。唉,沉浸在幸福中的人们,是否知道应该感恩于何人?千万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感喟之余暗暗纳罕:刚来时也经过此处,怎么全然没有这种感觉?
夕阳沉入山后,夜幕徐徐降临。再次回首仰视坛顶,朦胧间似有篝火熊熊燃烧,仿佛看见无数的仙人驾鹤乘鹿莅临人间,相聚篝火旁,在《“蝶恋花”答李淑一》的仙曲中羽衣蹁跹载歌载舞,共同庆祝美好的梦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