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警】高原美(小说)
(一)
九月的广州依然酷热难耐,在地上打碎一个鸡蛋也能煎熟。广州火车站里里外外人潮涌动,似火骄阳一点儿也不留情面地炙烤着人们。
九月,也正是夏季征兵新兵入伍之时,火车站外接兵的车辆排列整齐,一条条横幅鼓舞士气,阵容可不小,带兵干部在严肃地整好新兵队伍,等待上车。
新兵看起来都是95后,稚嫩的脸庞依然带着几分青涩。在迷彩的映衬下多了些许阳刚,相信他们能在军营里拼出一片天,把自己的热血报国之志铸在钢铁的熔炉里。
叶子的个子并不高,一个人撑着伞站在检票口外静静地等候着,认真地听着广播,不时看看时间,生怕没赶上火车。叶子不是出生在军人世家,却好像跟军人有着不解之缘,似乎身上都流着军人的血液,不时沸腾,从未停歇,她的军人梦想已经成了她生活的精神支柱。看着那一身身迷彩,她恨不得自己能成为其中之一,可最终只能羡慕地望着,从心底里默默地祝福。
叶子,今年二十四岁。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而且还是长途;第一次出省又是独自一人;第一次进入高原一带。于此之时,正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佳节——中秋节。公司放假没回家的她向领导请了10天事假,瞒着家人踏上了个人的长途之旅。叶子瞒着家人,不是不孝,而是她不希望梦想再一次被破灭!因为家人知道了肯定是不同意,而且还会发生争吵,她只能这么做,只为不让自己留下太多遗憾。
那是2013年,叶子经QQ空间的一个留言,成功注册了一个军人网站,并因此与公益结缘。注册之后的叶子经常活跃在论坛,得到了站长和其他管理的赏识,2014年最终被直接邀请加入了管理团队,成为了网站公益组织的管理者之一。从公益干事,公益组织部长到公益执行长,从未接触过公益的叶子一路坎坷走来仅仅半年时间,虽然很艰辛却很开心。尽管倔强韧性她与其他管理有过争议。
此行正是叶子任职半年以来首次着手策划组织的公益活动,活动以“情牵西部山区,心系高原学子”为主题。活动主题是经公益内部研究讨论,最终确定了叶子提出的这个主题。叶子只是某公司生产车间流水线上的一线作业员,经常加班加点,上班时间不能玩手机也不用电脑,关于活动的所有流程与事务都只能用业余时间来完成,因此为这次从网络走向现实的公益活动,叶子付出了很多。作为此公益组织的最高责任人,叶子也尽力做得更好,始终获得了好评。年底,因身体原因,叶子辞去了工作也辞去网站公益管理职务,休息去了。
(二)
火车从广州出发,要历时30多个钟才能到西宁。叶子个人觉得自己第一次坐火车还挺顺的,没出现一丝漏子。望着窗外倒退的站台,火车启动了——叶子坦然微微笑了,因为她要完成一项重要使命,她此行代表的是整个网站,整个公益组织。
然而,一天一夜的火车长途对于第一次坐火车的叶子来说的确有点痛苦。时间长了,叶子觉得整个人头重脚轻晕乎乎的,没吃多少东西就躺着,闭上眼睛才没那么晕,躺久了就坐会儿,缓过来了就下来坐在窗边看看外面的风景、、、
火车经过郴州时,上来了一批新兵与叶子所在车厢两两相隔。于此之时,火车上也响起了《东南西北兵》等军营歌曲,叶子又热血沸腾了。叶子静静地听着音乐,没想到此次出行能有这样的偶遇,望着窗外的她又思绪飞扬。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股浓浓的烟味漫进车厢,钻进了叶子的鼻孔。
“爸爸,爸爸!怎么有烟味啊?这不是无烟车吗?”一位小朋友扯着正在玩游戏的爸爸问道。
“外面有人抽烟就有烟味啦!”孩子的爸爸应付了一下又继续玩手机。孩子也一屁股坐下玩自己的奥特曼了。
“这谁啊!烟味也太浓得呛人了?!”坐在叶子下铺的一位阿姨不满地说。
“去看看谁抽烟那么凶!难闻死了!”叶子对床下铺的一位有孕在身的大姐对她老公说道。
卧室刚好靠着两节车厢的接口处,大叔走几步推开门看了一下就关门回来了。
“那群当兵的!”“哪敢说他们啊,个个那么屌!”大叔很不爽地说。
“怎么当兵的那么没素质!也不想想其他人!”
“抽烟也是一帮一帮的,烟味不浓才怪!”
“怎么也是该理解理解他们,他们也是为我们卖命的。”
、、、
坐在窗边的小叶听着各种议论,没说什么,因为她也很反感烟味。他们一群在那里抽得那么凶也是不对的。叶子依然望着窗外,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着什么。终于,叶子站了起来,推开门出去了。
“各位:请不要在公共场合抽烟。”叶子看着抽烟的迷彩说。
“这里是公共场合吗?这里是可以抽烟的,好吧?”一个高个子看着叶子反问到。
叶子沉默了一下,说“你们那么多人一起抽,烟味那么浓,影响到了隔厢的孩子和老人,他们都有异议。”
“可在这里抽烟是我们的自由啊。”一个稍微有点黑的说道。
“就是啊,不是说这里可以抽烟的吗?怎么这也要你管!”
“烟味要进去,我们也没办法啊。”
、、、
叶子知道这样下去是没办法的。
“你们都是95后的吧?”叶子转移了话题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
“不用谁说也知道。我是90年的。”叶子看着那一身身迷彩说着。他们看着个子这么小的叶子不怎么相信叶子是90年的。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和你们一样能够穿上绿军装,可是事与愿违,梦想终究是梦想。即使不能实现,我也不会让它破灭。能在这里遇到你们或许是一种缘,你们这出发估计是去拉萨的吧?”
听叶子说得那么投入,烟还没抽完的都一一把烟灭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去那里?”一个刚把烟灭了的迷彩问道。
“猜的。”叶子淡淡一笑说着。
“拉萨,应该是个很美的地方,那里是高原,天肯定很蓝很美,是很多人向往的地方。相信有你们的忠诚守卫会更美!因为你们将成为那里最美的一道风景线。我也认识有在高原当兵的,虽然没在现实见过面,但是彼此的信任却不外乎于现实认识的。”
“他也在西藏吗?”
“他在新疆。是个大学生兵。后经单位考核成功进入某军事经济学院学习,现在是某边防团的一线带兵人。”
“【昆仑铁蹄踏碎雪,高原雄鹰击长空。青春无悔守边关,梦想起航建功勋。】这是他写来鼓励自己的一首诗,现在在这里送给你们,相信你们也可以像高原雄鹰一样展翅高飞在祖国的海角天涯。”
“你这是去哪里?一个人吗?”一个比较壮的迷彩插话问道。
“去西宁的一个山区学校。一个人。不过,有一个同伴在兰州上车,然后一同在西宁下车会合。”
“山区学校?是去支教吗?”
“不是的。我们是去搞公益助学活动,给山区学校孩子送去奖学金,学习用品,体育用品之类的。助学物资已经到达,等着我们去签收就好了。”
“中秋节,你不回家跑高原上来了,不怕你爸妈担心啊?”
“我爸妈都不知道我上高原。我只告诉他们我和朋友去玩,不回家了。这不,你们也没在家里过节啊。”那一身身迷彩很难相信一个女孩子能有这胆量。
“既然有缘相遇在这里,那么我也把我写的那首关于中秋的诗在这里送给你们吧!【洁白雪山高原魂,巍巍昆仑诉忠言。此刻最美边关月,青春无悔橄榄衣。】这是我送给那位大学生兵的一条祝福短信,也把同样的特别中秋祝福送给你们!祝你们中秋快乐!”
“还是少抽点烟吧!特别是在高原,你们又要训练那么辛苦,多注意点。祝福你们!”叶子说完,看了看他们微微点头就转身推门进去了,留下那一身身迷彩站在那里、、、
那批新兵充满了95后的特典:个性张扬,倔强阳刚,好奇心强。拥有这从军之志是他们一大特色,尽管社会上有不少人对当兵的有不好的舆论。周边的朋友也有说叶子对军人走火入魔了,其实是他们想错了!叶子对军人的情感是源自于内心,不像社会上一些追星族那样盲目疯狂,叶子追逐的是梦想的脚步,是忠诚的信仰!她对这群新兵说的这些话估计也是寄托着她未了的心愿。
(三)
回到车厢卧室里,那阿姨,大叔,大姐都问叶子跟他们说了什么那么有效?叶子笑着说“他们抽够了就不抽了。”
“你这个小妹真逗。估计你和他们年龄差不多,聊开了吧?”躺在床上休息的那位大姐笑着说。
叶子笑着应了一下就上自己的床铺看看活动的相关资料和她在活动中的发言稿。资料有参加活动人员的签到表,奖学金和书包的获奖名单还有其他学习用品体育用品清单等。包里装着公益组织的旗帜和活动的横幅,另外还有一些给孩子们留作纪念的小红旗,那些小红旗都是叶子自己赞助的,只为活动增添点气氛。叶子并不富裕,她只想把活动做得更好,她能做到的就尽力做到,争取能搞一次有影响力的助学活动,为自己也为网站为公益协会组织。
那大姐和她老公是在兰州下车的。同样从广州出发,一路上,叶子和同一卧室的大叔大姐和阿姨都聊得来,还把自己出行的目的给他们说了。火车上的人并没有在来之前同事朋友说得那么恐怖,当然,叶子也知道大家都是为她好。她也听了大家的意见买了丹参复方滴丸和西洋参含片,毕竟第一次上高原,预防一下也是要的。途中,叶子没吃滴丸,只含了些西洋参含片尽可能减低头晕程度。
第一次在火车上睡觉,叶子睡得还勉强可以。不过早早就起来了,有一位隔壁卧室的大叔也早早起来了。大叔看上去就四十多岁这样,脸上带着笑容挺祥和的,两人不知怎么聊起来了,还是那批新兵引开的话题,大叔跟叶子说着他某亲戚当兵的一些事情,叶子静静地听着也能接上话。叶子想到其他人还在睡觉就叫大叔把声音压低点。
一直生活在低海拔的岭南,叶子很少外出旅游,在此之前叶子是没出过省的,走出惠州市也最多是去玩一两天。当火车进入陕甘一带,叶子明显有上坡的感觉!此时的叶子似乎有点兴奋,因为离目的地更近了,叶子看到高原的天都是在照片上的,此行的叶子终于可以有机会呼吸呼吸高原不一样的空气了。她也期待早点看到高原山区孩子们脸上的高原红,那是高原的一种美。
“叶子,我上车了哦!在加一车厢硬座!”一条信息打断了叶子的思绪,原来已经进入兰州,说好了在西宁下车会合的芳芳上车了!
芳芳还是个在校大学生,她也是请假参加活动的。虽然还没见过面,但是从电话的沟通里,偏内向的叶子发现芳芳很开朗,人也很好。在叶子策划活动期间,芳芳帮了叶子很大的忙,帮叶子订了往返的火车票,与叶子一起找住处并预定。
“嗯!好期待我们的会师啊!晚上见!”叶子回信息给芳芳之后还在QQ群里给没参加活动的其他管理说了,好让他们放心。
晚上八点左右,历经30多个钟的特快长途火车之旅终于结束了!叶子背着包提着袋子排队走下了火车,那批去拉萨的新兵也下车,从西宁换车上拉萨,叶子还回望了他们几眼,一副很不舍的样子。在将近出口处,叶子拨通了芳芳的电话,两人在通话中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对方,挂了电话,两人相拥一抱胜过千言万语。
从广州出发穿着短袖还流汗的叶子在火车报站的时候就把外套穿上了,走下火车的叶子竟然还有些许凉意!走出出站口,两人相互拍照留个纪念,还用手机拍两个人的合照发到网站会员群里,以庆胜利会师!作为参加活动的唯一管理者和重要负责人的叶子在和芳芳会合后也给网站重要管理打电话传去胜利会师的消息!
两人说着走着决定先打的去预定的旅舍——西宁德措吉青年旅舍。德措吉青年旅舍是藏式旅舍,环境优雅,风格独特,有着浓浓的风土人情味道。旅舍主人是一位靓姐,温柔大方,谦和亲切,叶子她们都挺喜欢她。
放好东西,铺好床之后,叶子和芳芳跟靓姐打了个招呼就出去吃东西了。吃完就回去休息,奔波了一天一夜的叶子真的累了。明天就是中秋节,还有两位成员从四川过来要明天中午才能到达,到时这新“四人帮”就可以在异乡过一个特别的中秋节。
中秋节当天中午两点左右,叶子和芳芳在火车站与他们会合后就把物资接回住处,然后又是填饱肚子。看着时间还早,回去也没什么事就不约而同靠着手机导航散步去人民公园和青海师范大学目睹一下这里的风采,领略领略这高原的美。路上,叶子还打趣地说:我们现在看到的是高楼大厦,明天看的就是看山咯!
(四)
回到旅舍,叶子就联系校长,约好时间,问他能否从熟人那里找一辆车来旅舍拉那四大箱助学物资。
没见过校长本人,可当叶子踏出旅舍门口,他就认出是叶子了。当时叶子还有点惊讶,心里也暗地高兴。黄校长看上去也就50左右吧,方正的脸庞上架着一副眼镜,很是和蔼。叶子把同行的都给校长一一介绍,相互问声好!辛苦了!
与校长同行的还有一辆小卡车,是校长从镇上熟人那里请来载助学物资的。车来了,大家都齐心协力把物资搬上车,好开心的感觉。
在去学校的路上,校长和叶子他们拉起了家常。问她们是哪里人,有没有上过高原,问她们是否都是老师。同行的四人就芳芳是在校大学生外,其他三位都是在外工作了。五人一路上聊着,叶子不停地看着路边的群山,问校长还有多远能到,校长说快到了。可是这个“快”字似乎有点遥远、、、绕过了山路十八弯又觉得还过了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真不知绕过了多少座山才进入村子,在此可以借用陆放翁的那首《游山西村》的名句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