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那些零落在山野间的花儿(散文)
山里,那些横斜逸出、姿态万千的花儿,或盛开在广袤的田野上,或笑傲于荒山野岭间,借了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雕琢,与山风微雨的浸润,别有一番韵致。
然而,它们的种子一旦被人为地搜集起来,种在花盆里,摆放于大街旁,听从于人类的弄拨,顷刻间便失去了它们原有的自在洒脱。它们不得不收敛起放荡不羁的枝枝叶叶,而变得矜持含蓄起来。也许,人们只是收集了一些花的种子,让它们为点缀美丽的城市作出一点贡献,这是无可厚非的。不幸的是,树们也被一棵棵地从山上移走,一车车地送往山外,那些刽子手在肆意掠杀树木的时候,也顺带砍倒生长于树下的花的藤蔓或枝丫,幸存的几株也因为失去了树的保护而日渐凋零。如此,日复一日,用不了多久,原本生机盎然的山野岂不是只剩下一片死寂了吗?
我不禁惊讶于我突发如斯奇想,那一个个稚嫩的乡村孩子,不就是盛开于山野田间、接受大自然恩泽的花儿吗?而他们的父母——顺应潮流进入那座人人向往的围城的人们,像极了那一棵棵被伐倒了,用卡车运进城里的大树。
“几年以前这个学校都还有两三百人呢!”看着空荡荡的校园,和那孤零零在风中晃动着的红旗,你实在很难把它和“两三百”那个数字联系在一块。只有教室后边那些学习园地模糊的印迹,办公室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奖状,以及破旧但还算齐全的教学设备,和校园周围被砍过的碗口粗细的树桩,证明着它曾经的辉煌。
令人不解的是,曾经那么名噪一时的学校,怎么说没人上学了就没有了呢?
纵观中国乡村,新闻上缕缕报道的也好,亲眼目睹的也罢,实际上都是些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仍然守在那片土地上。村里的青壮年——孩子的父母,老人的儿子他们都去哪儿了。在中国,城镇化的进程在加快,而这样导致的直接结果是村庄的消失,只是这种消失是被城市所取代。在中国的另一些地方,譬如说云贵山区的偏远地带,城镇化的风波似乎永远涌不到那儿去,而那里的村庄也在消失,它们是被人们扔在了那儿,任其逐渐腐烂变质。
那所地处偏僻的乡村学校的情况,大抵就属于任其腐烂变质型。改革开放后,农村青年纷纷涌上了南下打工的浪潮中,或者进入城市的建设化大潮,当起了农民工。本来就有点文化的他们在外面开阔了眼界,也尝到了甜头,手里一旦有了些积蓄,便想着回家建房。那时的他们还没有想要脱离他们的根,只想把日子过好。到了第二代,他们变得愈加的高学历,他们或者找了份不错的工作,或者打拼中有了自己的事业,在城市里逐渐安了家。那些城市中的漂泊者——新生代农民工,也努力的攒钱,慢慢的也有了自己的一块立锥之地。也许初时,他们还让自己的孩子由老人在农村带着,随着生活的好转,他们便把孩子们甚至连同老人一起接进了城里,成为了居住在城市里的农村人。
树们都被运进了城里,花儿也随树而行,山野自然就显得格外冷清。剩下的都是些实在走不掉或者不愿离开的老人。连无父母的孤儿都也送进了福利院。学校的无人可读也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可是,我们也没有任何理由去谴责那些树,以及伐树的刽子手——时代的变迁。每日把日头从东背到西向来是作家们描写农民的辛劳惯用的词句,如今他们摆脱了扛锄头的生活,家人也跟着享了福,我们为什么不高兴呢?
那些”花儿”呢?那些曾经开了漫山遍野,如今却零落了的”花儿”呢?那些曾经在稻草堆里捉迷藏、在院坝里跑趟子、在山上找野果吃的“花儿”呢?他们在新的天地里接受着更丰富的营养,此时一定开得很灿烂吧!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他们都老了吧
他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