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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江南散文】外公,我的稻草人不见了


作者:梦雪 进士,6805.4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337发表时间:2009-06-20 13:09:43

《温柔的怜悯》,是我租的一部影蝶,此时正在DVD里温柔地转动着,电视里慢慢升起一个画面,一个很小的菜园,有三四垄地,旁边立着一个稻草人,身上穿着女主人的衣服,在微风中在男女主人公的目光中轻轻摇晃……
   眼眶瞬间湿润了,轻轻地按下暂停键,紧紧地盯着停止的画面中的稻草人,朦胧中,似听见自己的笑声还有痛哭声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外公,菜园里有小鸟在啄小菜芽呀。”五岁的小女孩挥舞着小手在菜地四周奔跑着,只听见卟卟的声音,小鸟全都飞走了,小女孩咧开小嘴大笑,拉着微笑着走来的外公嚷着,“外公,小鸟怕茹儿呢。”
   外公弯腰抱起那个叫茹儿的小女孩笑了,茹儿的笑声在空中飞扬。
   那个一边大笑一边大嚷的茹儿就是我,那年我五岁。
   接连几天,我每天都奔跑在菜地里,挥舞着小手,听着小鸟卟卟的声音,终于有一天,我嘟着小嘴坐在菜园旁,一声不响,看着满菜园的小鸟得意的身影,不动。
   外公走过来,左手拿着一根棍子和一捧稻草,棍子不长,似乎与我的身高差不多,右手则拿着一个针线盒还有几团旧布料,笑眯眯地坐在我身边。
   望着外公手里的东西,我睁大了双眼,很奇怪,外公要做什么呢?
   “来,茹儿,帮外公把棍子支起来。”伸出小小的手,扶住直立着的棍子,心里很兴奋,外公有一双灵巧的双手,会做很多好玩好看的东西,外公,以前曾是家中的少爷。
   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稻草人握在了我的手中,和我一般高,有手还有脚,只是她不会笑也不会动,而且身上的衣服也太旧,紧紧地绑在身,一点也不好看,我有点失望。
   忽然,我瞥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似想起了什么,把手中的稻草人往外公手中一塞,撒腿向家中跑去。
   抱着两件鲜艳的衣服,我笑了,这是春节前妈妈给我买的花衣服,我好喜欢一直舍不得穿,“外公,快给她穿上。”一边大喊一边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展开。
   外公迟疑了一下,我不管,非要给她穿上,“外公,这是小茹儿呢,她要帮我赶小鸟,她会很辛苦的,不穿衣服她会不高兴的,而且。”我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不穿我的衣服,小鸟们不知道是茹儿呢。”
   外公笑了,帮我一起给稻草人穿花衣服,我已知道,她以后会很辛苦,她要帮我照看菜园里的小菜芽,外公告诉我的。
   好漂亮哦,我一边啪着小手一边欢呼,穿着花衣服的稻草人在笑呢,我对外公说。
   外公把她放在菜园中,手中还给她拿了一把小扇子,是我的小扇子,上面有两个小囡囡。
   一整天,我都坐在稻草人的身边,再也看不见一只鸟的身影在园地,再也不用奔跑气喘吁吁看着小鸟得意的样子。
   天黑的时候,我恋恋不舍地抱了一下稻草人,趴在外公的背上,摇摇晃晃地眯着眼听外公说回家喽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睡着了。
   睡梦中我梦见了稻草人,呲牙咧嘴似在哭,我摸摸她的头,以为她也如我一般,累了。小鸟太多,太可恶,你一定要坚持啊,我笑眯眯地对一脸愁眉苦脸的稻草人说。
   一阵又一阵呼啸声惊醒了我,我睁开眼,窗外什么也看不见,天灰蒙蒙的,耳边似传来雨打屋檐的声音,很大很响,我明白了,外面下雨了,还有好大的风,正要缩着身子往被子里面钻,小手碰到一团东西,很柔软,忽然,我大叫一声,掀开被子赤脚向屋外跑去,后面传来外公焦急的叫声,而我已一头冲进了大雨中。
   熟悉的地方,已没有了稻草人的踪影,我哇得一声大哭,腿一软坐在地上,哭喊着,“外公,我的稻草人不见了。”“外公,我的小茹儿不见了……”
   还没来得及拿伞换鞋的外公跑来了,身后还跟着生病的外婆,气喘吁吁,我不管,依然大哭大叫,“我的稻草人不见了,我的小茹儿不见了……”
   外公弯下身想抱起全身湿透满脸泥水泥土的已扑在地上的我,我用力挣着小小的身子,不让外公抱,“我要我的稻草人,我要我的小茹儿……”嘶哑着嗓子,脸上的泥水满面,似一个小泥人。
   哭累了嗓子喊哑了,我的稻草人依然不见踪影,外婆找遍了整个菜园,外公跑到了菜园很远的地方却还是空手而回,累了困了小小的身子终于绻在外公的怀里,外公说,乖茹儿,外公一会再给你做一个稻草人,如昨天的一样,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我只要我的小茹儿。我嘶哑着嗓子大喊,我的小茹儿只有一个,再也找不到了……
   到家后,坐在床上,不说话,外公和外婆在忙碌着,为我做昨日一样的稻草人,可我的眼光再也没有望过去,我的眼泪还在流,我在想我的小茹儿。
   稻草人做好了,外公抱过来,放在我怀中,我看了一眼,很快就转过了头,这不是我的小茹儿,我不要。我缩进了被子里,盖住了头,我听见外公叹气的声音。
   后来,外公又为我做了很多漂亮的稻草人,可我却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欣喜,我很少再去菜园,因为,菜园里的小茹儿不见了。
   再后来,爸妈要接我回到他们的身边,走的时候,我又一次趴在外公怀里哭了,外公叹着气,因为他知道我还在哭我的小茹儿,她不见了……
   长大了,我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只喜欢我的小茹儿,因为她最早出现在我的身边,她出现的那刻,就已拥有了我的全部欣喜和快乐!
   手轻轻地按一下播放键,DVD又在温柔地转动着,稻草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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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从一个影碟的镜头,带出一段跟稻草人有关的童年的回忆。慈祥的外公,天真的孩子,还有那个可爱的稻草人,很多年了,依旧那样清晰……很温馨,让人感动的文字。问好作者,欢迎投稿江南【编辑:生吉俐】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9062039】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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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生吉俐        2009-06-20 13:10:55
  从一个影碟的镜头,带出一段跟稻草人有关的童年的回忆。慈祥的外公,天真的孩子,还有那个可爱的稻草人,很多年了,依旧那样清晰……很温馨,让人感动的文字。
网名圆音露珠,露珠,睡醒的露珠。女,70年代生于山东,定居北京。中国音乐文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北京楹联学会副秘书长。
2 楼        文友:生吉俐        2009-06-20 13:12:55
  每一次看到稻田中的稻草人,心中也会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它们似乎也是有生命的,有爱有忧伤,只是我们不知道,它到底在想什么。梦雪写作很勤奋,向你学习!周末快乐!:)
网名圆音露珠,露珠,睡醒的露珠。女,70年代生于山东,定居北京。中国音乐文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北京楹联学会副秘书长。
3 楼        文友:淡漠如尘        2009-06-20 19:50:06
  看到小如儿哭的画面,我心也酸酸的,有些东西是无可替代的,在出现的那一霎,认定就是唯一了。
4 楼        文友:旅人        2009-06-22 16:18:22
  心灵最真的感情,展露过在那幼小时,一个看似幼稚,看似很傻的举动。而所有的美好也都在其中彰显。
用手中的这支笔,记录我的人生.不为什么,只为找到心灵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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