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雁丘辞(小说)
天气阴沉沉的,空中堆积着一层厚厚的的乌云。深秋的风吼叫着,像一把锐利的刀,把世界上的动植物都割得疼痛难熬。
树林里,霜降草枯,黄叶飘零,就连群山也变得荒凉衰败。目之所及,到处都是肃杀的景象。秋意正浓啊!
古老的汾河夹着泥沙,从远方奔腾而至。天空中,大雁南飞,鸣声划破长空。
就在一支迁徙的队伍当中,有一只特殊的大雁,它叫雁明。在它的旁边,一只体态婀娜的母雁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它,她叫雁云,是雁明的新婚妻子。它们沿着汾河,准备飞去遥远的南方。在那里,它们将生儿育女,比翼齐飞。听说,那里天气温暖,桃红柳绿,是繁殖和过冬的天堂。
夕阳向着西方缓缓落下,天渐渐变黑了。雁群来到了一个水草丰美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芦苇。在头雁的示意下,雁明和雁云也停了下来。休息的时候,它们依然是如胶似漆,彼此对视的目光呵,充满着深情!
一个甜蜜的夜晚飞快地流逝。对于有情雁来说,即使是最简陋的芦苇丛,也是胜过天堂百倍!
第二天早晨,当太阳把第一缕微光射进芦苇丛的时候,雁群出发了。可就在他们出发的时刻,雁明听到了一个可怕的弓弦拉响的声音,然后悲剧就发生了,一支恶毒的箭射中了雁云!
利箭从她的前胸插入,再从后胸透出,一股剧痛从伤口传来。雁云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她深情地望着雁明,目光中充满了依恋!
是啊,怎么能不留恋呢?新婚燕尔,丈夫总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她是多么的希望,这爱情能天长地久啊!
雁明眼巴巴地看着雁云往下掉,不停地往下掉。而它却无可奈何,一点方法也没有。一种巨大的痛苦如同电流一样,传遍了它的全身。就在那一瞬间,它的心碎了!它不相信,它不敢信,它不忍信,亲爱的雁云即将要离开它。从此以后,它将形单影只,再无爱侣牵手共度。从此以后,在凄苦的寒夜里,再无雁能和它相偎相依。在漫漫的长路上,再无雁能陪它呢喃低语……
雁明心灰如死,痛不欲生!失去爱侣,让它觉得自己已经生无可恋。它用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然后,好像一颗炮弹一样,从空中冲向地面……
就在这荒凉的汾河岸边,猎人捡到了被弓箭射中的大雁。在她的旁边,还躺着另一只大雁,它脖子是断的!
望着这对苦命的鸟儿,铁石心肠的猎人也被感动了。他把这个故事告诉了赴京赶考的少年书生元好问。于是,汾水之滨多了一座坟墓,坟墓的名字叫雁丘!几百年来,雁丘成了世上文人凭吊的去处,成了世上情人祭拜的圣地!
元好问在雁丘前徘徊数日,他被这对有情雁的爱情深深地打动,挥笔写下了一首哀怨凄楚的词,题目叫《雁丘辞》: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儿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