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独(小说)
1
一个月以来,我一直沉浸在烟酒之中,无法自拔。失恋是味毒药,剜心腐肠,痛不欲生。我拒绝出门,每天盯着电脑,打着游戏,看着网络小说,存活于自己的幻想世界里。
胡须仿佛喜欢黑暗似的,不停地疯长,我已经厌倦去打理它。就让它肆虐吧,像杂草一样覆盖住我颓废的一面。哪怕我怎么作贱摧残自己,失去的人,已经开始了另外一段人生。但我还是那么犯贱,每天如仪式般看看她的说说,看看她评论区秀恩爱的甜言蜜语,然后,没有骨气地按下匿名访问。
“唉,”我恼怒地让一根香烟断为两折,“妈的,给你的还少么?”愤怒是无形的利刃,切割地不是对方,而是自己。毫无人性的对着自己的爱,一下一下地割出伤痕,割得支离破碎。
抽完烟盒里面的最后一支烟,我百无聊赖地打开了《天下3》,玩起了黑暗中的杀手魍魉。“雷泽鬼唱王子泣,恨血千年土中碧。鬼影远踪追魂剑,杀人如芥迹难觅。”这就是魍魉,鬼魅行者冷酷杀手,刺杀隐遁爆击偷袭,仿佛是我的另一面,阴邪而压抑。
将近午夜,我才睡下。睡梦中,我被恐怖分子劫持,绑架到黑暗的屋子里,他们戴着黑巾,眼神死水般冷意十足,我打了个激灵,问他们想干什么。其中一个人,走过来二话不说割掉我的左耳,放在嘴里咀嚼起来,发出咯咯的得意之声。我声嘶力竭地大哭起来,另一个家伙道声“宰了他”,刚刚那凶神便玩转着匕首,吐出一口浓痰,狞笑着朝我逼近。
“噗”,凶神突然眼珠大睁,乱草堆砌的头颅啪地掉下,血柱冲天,粘稠腥甜。我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一个影子逐渐清晰起来,最后幻化成人形。这次,我已是嘴皮发青难以言说了。这……这不就是……魍魉吗?与游戏里所不同的是,他一身黑色劲装,肩头两朵黑莲花,俊美的脸颊,两侧的红龙文身延至脖颈,栩栩如生,但又妖媚异常。
他将面孔逼到我眼前,纵使他是个男魍魉,我也差点透不过气。一方面是他太美了,比女子还美;另一方面他浑身散发着地狱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你要帮我一个忙?”他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说罢,我看到他变成了恶鬼,青面獠牙,朝我张大了嘴,恶臭逼人。
“啊!”我滚下床,被子一半被携带了下去。我浑身是汗,头发像是蒸腾一般,湿漉漉地冒着白气。我顺手按开台灯,耀眼的光线,令脑子一阵短路,眼睛仿佛钻进一条小虫,发酸痒疼。我倒了杯凉开水,随喉咙管道顺下,清凉的刺痛感宛若小刺,钻进黏膜里,微微疼痛。
“呼呼!”我叹口浓气,躺在床上,让不安的心脏趋于安静后,才关上了台灯。我没有闭眼,瞧着天花板,黑黢黢的,令人胆寒。我向来惧怕黑夜,但又不喜开灯睡觉,这种矛盾感始终在我脑海横冲直撞,挥之不去。
我略一偏头,借着映在窗帘上的月光,看到一个人影清晰而冷漠地站在那儿,清泠的月光,仿佛惧怕他似的,不敢公布他的面容。我因为紧张而浑身僵硬,喉头也被压抑住,喊不出声。我努力克制恐惧,胳膊机械地按下台灯,出人意料的是光线并没平时刺眼,是橘黄淡雅、温恬和婉的。这样的光线与这样的场景同一时间出现,更显得氛围诡异莫测。
他一步步走进我,我发现我的牙齿已经脱离了我的主智思想,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寒颤。他虽然戴着黑色面巾,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梦中出现的男魍魉。他眼角浮上了浅浅的褶子,似乎在笑,却无声响。过了足足一刻钟,他才将逼视我的眼神收回,冷冷道:“真是太像了,历经千辛万苦,看来没找错人。”说着,一只修长的手按向我的脑门,我大惊,身体本能一翻,从床的另一侧滚了下去。他看着我,皱眉不满地道:“小家伙,还挺伶俐。”
我将松垮的大裤衩往上一提,殊不知哪来的勇气,怒不可遏地斥道:“你这个王八龟孙子混蛋狗娘养的,大晚上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是想要打劫吗?”此时处于绝对清醒的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梦境与现实相联系,眼前之人,必定是个抢劫犯。我正思忖着,该如何打发他,迅速报警。
他开口了,“小家伙,我对你没有恶意,我来到这个世界,是想请你随我救一个人。”我大怒,“嘿,你给脸不要脸是吧,要钱的话,我只有一百块钱,不要的话就滚。”我一步步地靠近窗户,如果他采取极端措施,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从二楼跳下去。
“嗯,”眼前一花,人影一晃,我的腕子已经被他抓在手里。“你你你……想干干……什么?”我结结巴巴,差点失禁。他终于出了声,声音很有磁性,但很冷酷,“你姐姐他们都徘徊在死亡的边缘,难道你不想救他们了?”
“我还有个姐姐?”我剩下的一手挠挠头,狐疑地道:“我还有个姐姐,我怎么不知道?”他松开我的手,道:“是你前世的姐姐,她和你的父皇母后正命在旦夕,需要同一家族的血脉,才能拯救他们。”他的瞳孔凝聚着死气,如此昏沉,不含些许生机,就算是一堆火,也能被这死气给熄灭吧!像他这样的人,必定是经历过大灾大难的,否则眼神不可能这样冷峻,充满死亡的气息。我点点头,更加确定了我心中的疑虑。
“大哥,您先等等,我为这一世的父母留信一封,便与去你救姐姐他们。”他拍拍我肩膀,点点头,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皱眉研究了起来。我叹气摇摇头,多好的身段啊,怎么就……拨通了电话,我压低声音,眼角瞥着客厅的那家伙,小心道:“精神病院么?……”
我从楼下带医生上来时,那家伙已经消失了。医生绕着家里搜查了一圈,死活发现不了影迹。他们从下至上看我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我胡子拉碴、眼神涣散的脸上,有点恼怒地道:“你没事吧?”我笑容胜哭似的送走了他们,然后上楼开门,关门,之后背靠着门,大喘了一口气。
“哼!”他岔开腿,直挺挺地站立着,双手下垂,五指弯曲,眼神阴狠地道:“你带人来杀我?”那是种仇恨与被欺骗所炼注的眼神,瞳孔深处,是泛起的波澜之海,一层层地翻涌,欲要冲破眼膜,将我淹没。我嗫嚅道:“没,只是医生。”他冷哼,“医生?”“哦哦,也就是郎中,”此人是异类,不能以常理出牌。“你认为我有病?”他向前挪了一大步,声音如冷兵器一样,穿过我的耳膜,“你不相信我?”说罢,他“嗖”地消失,下一瞬间,已在我眼前,左肘抵住我的脖子,右手一柄匕首按在我的大动脉上。冷飕飕的感觉,又差点让我失禁。
“你真的……真的不是人类?”我瞳孔大展,眸中血丝一点点变粗,“难道真有鬼魅?”他松开了我,我却难以接受,软塌下去,跌坐在地上。天空朦胧,开始吐出鱼肚白,鱼肚中一块红斑跃出,越变越大。魍魉伸出手,一团黑色雾气笼罩住房间,房间里又变成了夜色。
他走过来,与我并排坐下,眼神渐渐趋于平和,遮蔽了那份死气,却仍旧冷漠。他开口道:“这是你的宿命。”
2
隐谷。避开人世,也避开仙道,终年人迹罕至,森林灌木覆盖率可谓令人咂舌,野兽凶禽肆意捕杀,互相争斗。茂密的森林,遮天蔽日,令隐谷没有一丝阳光渗下,处于永远的黑暗当中。隐谷里面,生活着两个强大的鬼神种族——魑魅族和魍魉族。这两个种族世代交好,互通联姻,壮大着隐谷的妖魅数量。
然而,一场风暴却因此而展开。
魍魉皇族公主苍邪束花千金之躯,此刻面颊却沾满泥土,落魄不堪。鬼山戎满身鲜血,宛若血人,他细心地揩去苍邪束花脸上的污渍,渐渐露出那张面容。出尘的气质,被这张面容压制地躁动不安,皇族血脉,存在于这副皮囊中,似乎都有些羞赧。苍邪束花怔怔地瞧着鬼山戎,心疼地抚摸着他头上一道伤痕,轻启香唇,道:“疼么?”魍魉族的少女,本就以天籁之音著称,身为皇族权贵,声音之美,可想而知。
鬼山戎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红润、薄嫩的嘴唇片刻,摇头微微一笑。他突地一转头,冷眼化成冰锥,刺向周围的魍魉和魑魅大军。几个魑魅鬼魅抵挡不住那份冷意,吓得后退几步,一个不稳,跌落山崖,被崖底炼魂溶浆迅速分解,只传来短暂的凄厉嘶吼。
“废物!”声音传来,魑魅魍魉大军迅速让出一条道,一个身材修长,面容精致,明眸皓齿的长发男子走了出来。来人正是魑魅皇族皇子风扬左。苍邪束花看到他,精致的小脸瞬间苍白,毫无生气;鬼山戎则是咬着牙齿,手指关节捏地噼里啪啦作响。“鬼山戎,你这个卑微而低劣的家伙,凭什么与我魑魅皇子争夺妻子。”风扬左右手食指抚过嘴唇,发出狞笑的森然声,“卑劣的家族就是卑劣的家族。”
风扬左幻影追步,一掌拍向了筋疲力尽的鬼山戎。鬼山戎被击飞出去,掉落下了悬崖,凄厉的声音传来,风扬左兴奋地大笑了起来。突然,他笑容凝固,不可置信地瞪着苍邪束花,她的手指掏出了风扬左的心脏。风扬左感觉脑中空荡荡的,浮不起一丝一毫的感情,他就那样感受着自己的躯体变得越来越冷。他不相信,苍邪束花为何有如此深厚的力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风扬左的死亡,令魑魅一族大为恼火,遂召集潜心发展的暗藏实力,向魍魉一族发动了全面攻击。魍魉一族皇帝苍邪力喃喃地道:“魑魅一族狼子野心,早藏祸心,这次借束花之手,以一个皇子生命为代价,向我族发动战乱。魑魅一族这些年韬光养晦,实力不是我族可以抵挡,传我命令,令魍魉一族进入死灵之地,暂保生机。死灵之地护阵一旦开启,除非有我皇族血脉,否则魑魅一族不可攻破。”
“陛下,束风让魑魅一族抓走了?”皇后披头散发地冲撞出来,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什么?”苍邪力浑身战栗,五指成弓状,击碎了座椅。他无力地跌倒,道:“派遣死士,灭口!”看到皇后发疯一样地跃起,苍邪力心痛地一掌击出,震晕皇后。
魑魅一族喜好山岩石洞居住,劈皴乱石,沟壑缝隙,一般是他们出行驻军的地方。离魍魉一族百里之处的乱石山岗,篝火丛生,魑魅大军疯狂地叫嚣着,他们尽情地蹂躏着魍魉一族的少女,至于男的,一律剁碎扔到火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烤肉声。魑魅大军发出咯咯的淫笑声,柔弱无骨、身材纤细的魍魉少女,在他们身下痛苦地扭动着,绝望地哭喊着。
旁边的一块顽石上面,魍魉一族的一个小男孩哆哆嗦嗦地看着惨不忍睹的场面,眼泪珠子哗啦啦往下掉,溅在篝火里,跳起几点火星。几个魑魅一族天姿容貌的女性,正搔首弄姿地围在他周围,挑逗着他,小男孩一张哭脸瞬间变得通红,愤懑地瞪着她们。这些该死的女人,掩住嘴轻笑了起来,之后离开了小男孩,去寻找那些身强力壮的俘虏。
风渐渐地侵袭,小男孩裹紧了身上的白绒裘衫,眼前跳跃的火帘中,突然冒出一些人,黑衣蒙面,突兀地乍现而出。小男孩一喜,他认识这些人,都是魍魉皇族的死士。“你们是父皇派遣来救我的么?”小男孩眼睛大睁,充满希冀地问。但那些死士眼神黯淡,生气殆尽,领头地道:“对不起,束风殿下。”他人影一晃,绕着小男孩行走一圈,小男孩的头颅便离开身体,掉落在篝火里,脖子处几息才一道血注冲天而起。那名死士手中的匕首,一串血珠自刃尖嗒嗒地滴落。
魑魅大军已经闻声靠拢而来,围住了他们,并且在周围布下了结界。一名魑魅将领将怀里一个魍魉女子撕成两半,抛出去,血淋淋的手指着这群死士,怒喝:“杂碎们,老子让你们有来无回。”这群死士冷笑着将匕首刺向了自己……
3
我喝下一瓶饮料,压制住内心的躁动,问:“这么说,我就是那个男孩?”他眼睛射出一道寒芒,哼哼道:“对,你的前世就是他,苍邪束龙。”我默默地将这个名字念了几遍,脑海中有团火开始蚕食我的脑浆。
“那你又是谁?”我死盯着他。他也死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道:“鬼——山——戎!”
我恼怒地抓乱了头发,我不想问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个打破我世界观的混蛋,我才不管他的生死。但现在生命受制于“妖”,我不得不屈服,只好道:“跟你走,可以,但我首先要在这个世界完成我的心愿,一个就是喝大酒,一个就是将自己喜欢的女人搞上床,最后一个就是给父母留下一大笔钱。以你的身手,不难为我做到吧?”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来了一句,“那你是先喝大酒,还是先上床?还是……”
“最好是同时进行。”我笑了笑。
鬼山戎附带给我隐身,我们彻底成了潜伏在黑暗中的鬼魅,看着灯红酒绿,看着纸醉金迷。穿梭在大街上,性感的女郎穿着热裤,吊带背心,身材火爆,性感无比。但是鬼山戎这家伙,却抱着膀子一味地埋头闷走,不瞧一眼。我心里头纳闷,难道这家伙,竟是个……我眼角瞥了他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睛,并没有掀起多大波澜。切,真是个装逼的玩意儿,我鄙视他一番之后,将咸猪手伸向一个女郎的屁股,啪的一下,弹性十足,挑拨起我的欲望,要不是碍于场面,真想霸王硬上弓。那女郎猛地转身,眼睛喷火,似如被真的强暴一般,吓得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的巴掌带着香气扇了过来,却是打在了一个中年光头男性的脸上。她大骂道:”你个臭流氓,揩老娘的油。”
话说,读此类小说,总觉于犹未尽…总想再生点曲折情节以解读者各自心中的小九九……呵呵,谢谢作者点字成句的风格,拜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