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到底
　　 推开玻璃窗，沐浴着阳光，蔡卉抹了一把阳光，长长地舒了口气，与自己的游戏中那酷酷的男主角形象作战一夜，终于看见第二天的阳光了。办公室的门被叩响了，很轻的几下。蔡卉微微地翘起嘴角，熟悉的声音，他来了。
　　 门打开，一个热吻绵长，夺取着甜蜜。蔡卉笑着摸着他的头，“又来了。”又按下他的头，探过他的头顶，扫视四周，别叫同事看见了。好在办公区里空空荡荡，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于是反探回去，再次激情。
　　 “忙了一夜啊，这个游戏让你受累了。”脸亲昵地贴着脸，双臂环着纤腰。寒秋轻轻嗅着蔡卉的头发。
　　 蔡卉染得红色的半烫了的头发，披在肩头，皮肤红润，浓眉豹眼，比例放在脸上都有些夸张，威风斜面，极具个性，带着夸张的金属环耳环不。中等个头，有点胖，不算个美人，却是气质佳人。现在很小鸟地依在寒秋怀里。
　　 “是啊，忙了一夜，全身都发酸了。别闻了，倒胃口。”蔡卉紧紧贴着寒秋，在清晨的寒露中享受着体温。“这个游戏快收关了。相信是我的得意之作。拿出去一定给你的公司大赚的，放心好了。”
　　 寒秋是这家公司老板的公子，是他发现了蔡卉的才能，把这样大的一个游戏交给她来做。寒秋笑着更拥紧了蔡卉，“这个游戏完成后，公司会选派有能力的人到日本做访问学者。我把你报上去了。我想，这次一定是你了。”
　　 蔡卉高兴地仰起头来：“真的？那个骚狐狸方阁苑不会来抢吗？”
　　 “她？怎么能抢过你啊。你别看人家对我有意思，就天天针对人家好吗？嘴下留点德，大家同事，这样我才好做吗。”寒秋烦恼地腾出一只手按按眉头，这二个女人，从穿靴戴帽到职位到工作理念，无一不争无一不抢。最后又都堵到自己的身上来了。而二个女人都是公司的精英，哪个得罪了，公司都不好做，弄得自己象个火腿，夹在二片香喷喷的面包中间，被公司上下嚼舌头品味。
　　 蔡卉扳起寒秋的下巴，一个热吻，长长地，吻得寒秋喘不过气来。“秋，听我的好吗？别告诉那个骚狐狸，这事就你我知道。”
　　 寒秋笑着，“那还欠很多哦。”手不老实地伸进了衣服。
　　 蔡卉眯了一上午，下午一进办公室，就见老蔫迎了上来：“蔡文姬啊，你知道不？公司要公派一个人去日本，快上经理那里跑跑吧，方阁苑已经进去了。你知道，那只骚狐狸，最会用的就是美人计啊，别抢了你的机会。”
　　 “跟我抢？她方阁苑做梦！没本事，就会发骚勾引男人！”蔡卉恼怒地骂道，心想：不是不叫他说吗？她怎么知道的？
　　 气冲冲地敲了敲寒秋办公室的门，秘书站起来，“蔡小姐，方小姐还在里面呢，请您稍等。”蔡卉扫了眼秘书江小娅，这个妖精，越来越漂亮了，弯弯的眉如月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玉盘黑棋子，烨烨如星，嘴薄薄的，象二片粉嫩的桃花瓣。看着看着，心里又添了一道堵，这个寒秋，弄个这样漂亮的女秘书在身边干吗。说了多少次了，换个人，换个人，就是不换，留着招惹人吗。
　　 方阁苑打开了门，一身黑色纱裙，大大的V字领几乎露出半个背来。蓝发蓝烟熏眼影，带着白眼镜，娇艳的宝石花耳钉，脖子系了豹纹丝巾，暗花的丝袜裹着纤细过头的腿，高高瘦瘦的，麦色皮肤，象糖醋排骨，典型的白骨精类。看见门口的蔡卉，高傲地昂起头来，踩着漆皮黑镶钻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走了，留下一阵呛人的香水味。蔡卉低声骂了句：“骚货，一身骚味，还忘了带走。”
　　 寒秋拥着蔡卉，狠狠地骂着，“都是江小娅嘴快，把消息泄露给了老蔫。你知道，老蔫可是麦霸音响，打进电视台可以拿金奖的。”然后安抚着怀里的怒火中烧的佳人，手脚嘴，能用的都用上了。
　　 方阁苑和蔡卉在办公室里的争夺战就开战了。一早上，方阁苑顶了黑眼圈，手抱了美味早点，出现在众人面前，“各位，东区美食街灌汤小笼包，刚出笼，今天我请客哦。”说着翘着圆圆的屁股，顶过过道上的蔡卉，开始轮个发。
　　 蔡卉冷笑了下，你家在西区，你还真能跑啊，一挥手里的电影票：“美国大片，哪位要去？”
　　 于是嘴里咬着小笼包，大伙抢电影票。一边心里暗想，多久没有这样的好事了，上次好象是为了寒秋的初吻吧。
　　 坐在电影院里，老蔫凑上了脑袋，贴在蔡卉的耳朵说，“那个方阁苑玩不过你，打算玩阴的。”看见蔡卉的脸在电影变幻的灯光下变幻着颜色，接着说：“小道消息，听说她请人给你下咒呢。”
　　 打小人？蔡卉冷不森地打断了老蔫，老蔫神性质地摇了下头，她从苗疆请了个傩师来。然后二眼放着贼光。蔡卉一看，笑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的钱，老蔫笑着推了回去，蔡小姐，这次开发小组是不是能有我的名字？蔡卉一咬嘴唇，工作都结局了，你现在插进来算哪根葱，下次吧。老蔫一笑，好吧，哪下次吧，蔡小姐等下次吧。蔡卉翻了下白眼珠，一扯老蔫，算你狠，说吧。
　　 老蔫看着方阁苑起身上卫生间，咬在蔡卉的耳朵上：“城东区，槐树街，向西面的小院里，她给那个傩师找的住的地。”
　　 “准吗？”蔡卉对如此准确的消息感到怀疑，更怀疑老蔫是否有这个本事弄来。
　　 “江小娅说的。你知道她们关系不错啊。”
　　 蔡卉带了大大的绿墨镜，坐在出租车里向外张望着。这个地点还真是隐避，悠长的青石板小街，街道上零零落落的，没有行人只有落叶。一排巨大的槐树挡着落漆的红色大门。大门上虎口衔着的门环被磨得亮出黄铜色来。门口卧着一个没了球，一个没了腿的狮子。门紧紧地闭着，锁着院里的声音景象，在高高地灰青的门檐下，象长长的隧道的黑底片。门前无半点尘埃，青石发着亮。
　　 旁边一身黑皮衣的大额头，精目炯炯：“就这里了。门口有一个阵式守门，叫什么名字我不懂。只是看到进来出去的人都用这个点上眼睛走路。我给你摸了一瓶来。要加钱的哦。”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眼药水的瓶子，“不是狗血就是牛泪，点不点由你。”
　　 蔡卉接过来，看看，混浊的，好象好多丝虫样的东西浮着，吞了口口水，听着侦探接着说。
　　 “再进去，就是这个协会的中心会场了。原来应该是个供祖宗牌位的地方。里面的人都带了面具，乱哄哄地朝一个人拜，说是神。接着，”黑皮衣想着，那个梦是不是要告诉她？好奇怪的一个梦。“你会梦到神仙。”
　　 梦到神仙？梦你的大鬼头！蔡卉听了这话差点拿LV包暴打黑皮衣。黑皮衣连忙躲开她的眼睛，想着，早知道不说了，接着说，“他们会聚餐，蘑菇浓汁汤，味怪怪的。然后狂舞，跳大神，”黑皮衣想，应该说得神秘点，人家那么高的佣金，故事也应该动听点。“跳着大神，那个傩师就会口吐出火来，把一把青铜剑烧着了，那可是一把古董剑，至少是西周时期的。你应该相信我对古董的眼光。古董押送也是我们的生意。”看着蔡卉怀疑的目光，挥起来的LV包，他连忙解释，故事编过头了吗？可这是真实的啊。
　　 看看包包放下去了，又接着说，“他将一些黄符放在剑火里砍，就会有人吐黑血，有人昏倒。听说还有的人的仇家出事的。真的，是我亲眼看见的。那个仇家我也去打听了打听，儿子一家出车祸了。一死一残一植物人。我劝你还是找个法师来吧。”
　　 蔡卉手里握着包，包里可装着四五瓶的化妆品，那玻璃瓶子砸下去，这小子会不会说实话？转念一想：他可是最有名的私人侦探，估计这包里有什么，他比我清楚，也就是说他说的应该是实话了？眼见为实，我进去看看。反正有他开路垫背。
　　 侦探一把打落蔡卉要画的眼影，“这东西不能再涂了。不然那瓶里的东西万一受影响，我们连门都进不了。”
　　 蔡卉眼瞅了黑皮衣神神叨叨地涂了药水，不觉自己也变得神神叨叨的，画了一个无色的混浊的眼影，再去看那门，天哪，开天眼了！只见那红色的棺材似的门吱吱地，一股股地黑烟从门隙里冒出来，象雾色的黑手，纠缠着门口的狮子，生硬地掰着狮子的嘴，腿。狮子的牙闪闪烨烨，吐出白炽的烟火。横七竖八的金光闪闪的金线横在门口，象红外线似的，每个线上都串着金铃铛。叶子飘上去，金铃铛不摇不响。人走过，影子落在上面，金铃大摇大响。几个手持了刀斧的古代盔甲的巨鬼影浮在门槛上，黑着脸。
　　 想叫，叫不出来，一只拳头早已塞进嘴里。蔡卉顺势咬了一口，真的似的，做梦吧？反正也不是自己的手。痛得黑皮衣直挥手猛吹伤口，低声叫欢，“姐姐啊，就冲你这咬男人的牙口，能嫁出去真是奇迹！难怪成了剩女。”
　　 “呸，不长眼的，你家姐姐可是和公司的公子订了婚的。”
　　 原以为是个老旧得发霉的宅子，进去后才发觉，祖堂原来里装饰得十分时尚，吊着无数个小小的烨烨的灯泡，前面是一个舞台。只是高台上一片片的灵位，黑压压的，竖着，红色的黑色的字，说着一位位的灵魂来去，留下空荡的名字，呆板的木板，真是压抑。
　　 分食了蘑菇浓汤后，台下一堆穿金带银的肥佬们伏在地上，拼命地叩着头，嘴里念念叨叨。一阵冷风，蔡卉打了冷颤，就发现一哆嗦的功夫没注意，台上就多了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男人，一身皂色黑长袍，腰里系了黑色的丝带，带了面具，面具就是三星堆出土的那种，长长的目长出四方大眼，方方正正的脸，背了一把长长的重重的青铜剑，引得蔡卉不知道该是哭还是笑。
　　 黑皮衣在背后狠狠地掐了她一下，伸手按了她的脖子伏在了地上，贴着耳边说：“小姐，我们是冒名进来的。傩师是有法力的，别看带着面具，挡着眼睛，他用天眼一看，咱们就得玩完。”
　　 蔡卉笑着小声说：“至少现在咱们没有玩完啊。”歪头看了黑皮衣，浓浓的眉，深深的眼，紧闭的精致的嘴，结实的身体，很匀称，很有点别致的味，很男人。不象寒秋，小小的脸，精巧的五官，带着眼镜，虚浮的肌肉，秀气的书生气。
　　 黑皮衣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了，想，这个女人还真够狂的，伸出手，又按下了蔡卉的脖子，一起伏在台下，一起尖叫起来。
　　 台上的傩师用听不懂的方言吟唱起来，舞起来，从背后抽出一把发亮的青铜剑，五指划过，一道火光闪过，火焰骤起，一团一团地，如鬼灵，蔡卉又咬了黑皮衣的耳朵：“用磷火点着的。”没想到一团真冲她的头发而来，黑皮衣扑起身来，将她压在身下。
　　 傩师开始断叱，“恶魔侵入，还不滚出去。”蔡卉听了差点笑出声来，这傩师的声音又细又尖又长又哑，象川剧里小旦吊嗓。
　　 没笑出声的原因是黑皮衣捂住了她的嘴。那傩师青铜剑并没有挥动，却有更多的火焰冲着蔡卉飞舞过来。黑皮衣一见，从脖子上一把揪下一个玉佛，给蔡卉带上，将她窝在怀里，用背挡了火焰，护着她冲了出去。
　　 她从黑皮衣宽阔的胸前望去，一排排的灵位里一股股的白烟冒出来，化成黑色的挽着髻的老太，穿着黑色的对襟小褂，黑色的肥裤子，七寸金莲。纷纷地从圆髻上拔下乌木发簪，化成一把把刀剑纷纷地飞舞过来。没牙的嘴，不停地念动着咒语，咒语吐出金字符号，象砖一样砸过来。裙角下，一团团黑色的莲花云排了阵飞扑过来，吓得她一身冷汗。
　　 背后，那个傩师哑哑地吊了嗓子尖唱：“你最爱的人将为你付出不敬的代价。”背后灯泡一闪一灭，门窗一关一合，涌进漫天的烟气来，那一排排的灵位咯噔噔地响着，砸着黑条的木板裂开，灰尘四起。
　　 傩师的话音如同红色落霞，灿烂的一片，红彤彤的弥漫在头顶，感觉得到，摸不着，不知道红色的火焰是真是假，满目满天。
　　 黑皮衣手忙脚乱地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串的人骨珠子，拼命地摇着，捻着，口里念念有词，骨珠儿氤氲地升起一团蓝色的半圆的罩子，挡住了黑衣婆的砖样的咒语。而蔡卉脖子上的玉佛金光四射，一环环地飞出，象飞刀一样，打落了飞腾的火焰。
　　 若大的院子里铺陈的青石板片片飞起来，象转轮一样，乌鸦似的黑，削小了世界。黑皮衣抱了蔡卉上跳下窜，躲闪着巨大的象桌子样的飞轮。槐树枝枝蔓蔓，树妖一样捆起二人。黑皮人抽出一把长长的弯月刀子，用自己的血祭开了，狂砍一气。枝蔓纷纷扬扬飞下，伴了点点的绿色的血液，落在二人的脖子手臂上，一层层的红色。二人落下，却掉进了深深的无底似的洞。黑皮衣一见，大叱一声：“灵云东来。”一朵蓝氤氲的云浮在了二人脚下，托着二人出了无底洞。
　　 到了门口，一声哑嗓子尖叫：“乾坤大阵！”那扳了狮子的黑烟手一只只地伸过来，紧紧搂住二人，狮子磨磨石牙，咆哮着，四条腿也蹬了起来，立起来，扑了过来。金丝线化成了蛛网，密密的格子，沾着毒液，沾着黏稠的粘液，天网一样网过来。本来洞开的大门，咣当地关上了，象红棺材合盖，把二人关在了棺材里。
　　 黑皮衣想驾灵云，却发现院墙随了灵云的飞升而高涨。一咬牙，抽出那把弯月弓刀，划开动脉，从头淋下去，那一身黑皮衣蓬大了数倍，变得一块一块的，铁装甲似的。罩在了身上。黑皮衣拉开铁甲罩，将蔡卉拥进怀里，缩起头，变成一只铁甲虫，滚着，冲向了红棺材门。当——地一声，好像撞在了山体上，铁甲如雪片四散开去。好在红门也开了一个洞，二人爬了出去。
　　 面对金丝咒语网，黑皮衣一把抡起蔡卉，象一根棒子，搅得蛛网都裹在了蔡卉身上，蔡卉一看自己象条蚕似地，成茧了，吓得大叫起来。黑皮衣大叫一声：“闭嘴，出去后我自然把茧破开。”又抡起蔡卉，用多余的蛛网网住了狮子与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