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那棵枣树
有些记忆是永远无法抹去的,比如童年院子里的那棵枣树。每到脆枣上市的季节,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
天真浪漫的孩童时代,我喜欢在院子里的那棵枣树下玩耍。那时真值春夏之交,午后的阳光透过枣树的枝枝叶叶间的缝隙,投下斑驳变幻的光影,我便在片这静谧的小天地里,听知了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单调的歌,看蚂蚁成群结队的垒窝觅食,忙忙碌碌。有时,我会站在树下,看是否真如大人们所说,会有勤劳的小蜜蜂在茂密嫩绿的叶子间穿梭,采撷那淡黄色枣花的花蜜。我常常困惑,那些小蜜蜂是怎样找到这片蜜源的,难道是风泄露了我的秘密。更多时候,我会数着指头盘算,算算还有多长时间这小小的枣花才能长成枣儿。待几场细雨过后,青枣便在摇曳的枝叶间悄悄探头了。这个时候,我依旧会常常跑到树下仰望、遐想然后垂涎三尺。有时耐不住性子亦或是禁不住诱惑,我会站在小木凳上踮起脚尖摘一颗青枣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微微的苦,淡淡的涩,青枣这种独特的味道充溢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时至今日,仍挥之不去。
孩子总有着无尽的乐趣,对某件事的专注很快便会被多彩的生活冲淡,“树上的叶子哗啦啦,小明在家喊妈妈―――”昨天跳绳时学唱的歌谣还没记熟,今天又玩摔“啪叽”抡得胳臂疼,明天又会向爷爷要一角钱买两颗玻璃球,和伙伴们一起玩跳房子。总之,那时的我们每天都能发掘出许多新奇快乐的元素。只到某一天,突然发觉知了不叫了,才又想起枣树,再看时却发现那些青枣已像要出阁的姑娘在茂密的绿叶间红腮半掩了。这个时候央求父亲给摘几颗尝尝鲜儿,是断然不会遭到拒绝的。但觉得不如自己动手来的直接,来的痛快。于是找一根长杆,瞅准枣儿多的地方没头没脑一竿子打下去,这样做往往换来的是父亲的一顿训斥,母亲的抱怨。当然摸着鼓鼓囊囊的衣兜,觉得才付出这点儿代价很值得。然后找到玩伴,以炫耀的姿态将青些的分与他们,自己留下那些又大又红的,挑一颗红透的放进嘴里一嚼,脆生生,辣舌头的甜。当父亲母亲把一车车牛角样的玉米棒子拉进家后,树上的枣儿也彻底红透了,不用竿打,风一吹便会三三两两的落到地上,不知为什么,每到打枣儿的时候,我都高兴不起来,甚至是失落,伤感,总觉得枣儿一落竿,这一年甜甜的盼头就彻底完结了,心里空落落的。那些醉枣、枣糕、枣卷都无法弥补幼小心灵的遗憾。这种情绪会一直持续到来年春天,干瘪的枣树吐出嫩芽。
枣树经春历秋年复一年,我也在枣花的香,红枣的甜中长大,后来去外地读书,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城市,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只是逢年过节才会回趟家。不久前我带着妻和未满周岁的儿子回家看望父母时,却发现家里翻盖了院子,那棵枣树也被刨掉了。看着偎在妻怀里打盹儿的儿子,我感到稍稍有些遗憾。以后我只能告诉儿子:这个院子里曾有一棵枝叶茂密的枣树,每年都会开不起眼的淡黄色小花儿,长一串串红通通的甜枣儿,他的父亲就是在这棵枣树下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