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生活感悟(随笔四篇)
一、情人管不了钱
男人外出打工,每月挣到的钱除了留够自己花销,剩下的如数寄给在家操劳的老婆,到了年底,男人回家,老婆拿出厚厚的一沓钱,手扬的老高,说:“这是你今年的收成。”满脸的笑容。要不是在拘谨的农村和光天化日之下,男人肯定会得到一个拥抱加上一个热吻!
男人很自豪,舒舒服服的过了一个春节。那春节真过得有滋有味,老婆供着,孩子们围着,男人心里美滋滋的。
过完春节,男人依旧去打工。
男人有了钱,于是有了个情人。情人说:“你把钱给我吧,我帮你管着,胜似你月月往回寄,年底了你拿一厚沓钱回去,你老婆肯定也高兴死。”
男人想也是,他还记着老婆扬着手里钱的样子和自己心里暗暗的高兴劲。这回,也该自己扬一扬,给老婆一个惊喜。
男人卯足了劲干活,他要让老婆的惊喜比自己上一次多得多。
到了年底,男人去找情人。
情人说:“你的钱早就花光了,你还欠我几千块呢!上次你给我买裘皮大衣时,钱没带够,是我垫付的;上上一次咱们去吃大餐,你的钱没带够,是我垫付的;大上上次咱们去旅游,你的钱没带够,是我垫付的;还有上上上上一次......”。
男人一边回忆,一边看着情人手中的账本,账目清楚,收支平衡。的确,自己是欠了钱的。
男人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老婆管钱会有那么多的剩余,会有惊喜,而情人,怎么就会管成了亏空,留下了惊讶?!
男人好郁闷。
他得出了一个教训——情人虽然有情,但情不在家,靠情人管钱,那是用海绵做堤坝,选错材料了。想过日子,还是要把钱交给自己的老婆。孩子是不能托付狼管理的,粮食是不能交给老鼠收藏的,钱也是不能交给情人去管的。
二、男厕所
齐人高的砖墙,敞开的门,道路有点曲折或门前或门后加一照壁。正面是蹲位,蹲位正前方是站位。
那是镇上集市边上的一个厕所。每逢开集之日,常常人满为患。蹲着的努力着,站着的舒展着,没位的排着队,谁也一句话不吭,偶尔一句问候,也是浅尝辄止,不管男女老幼,没一个让位的,危襟正坐或昂然挺立,泥塑般的像庙堂里的雕像。
一位老太太,黑衣、黑裤、黑鞋、黑色的绑腿连着裹脚。那脚极小,是传说中的三寸金莲。挎着篮子,那篮子叫马蹄笼,长而吊,中点位置装上笼攀,本来每走一步都要前颠后摆的,老太太提着这样的笼,颤巍巍的走下那个台阶,低着头,每一步都走得极用心,生怕摔了栽了。她只看着她的脚下,一点一点地进入。等走完了台阶,落到了平处,老人从脖径处台起头,徒然四顾:老的、少的、蹲着的、站着的、等候的都茫然地一句不发。
“老人家,这是男厕所!”蹲在我边上的一个学生装的喊着说。
老太太正四顾茫然。也许还正在思索呢,这么多人,怎么连一个答话的都没有?听到这个声音,老人家趋步向前,弯下她那本就半驼背的腰,把耳朵凑近孩子的嘴。
“娃,你说啥呢?”老人问。
娃脸憋的通红,一句话不啃,被这样亲密地询问憋住了,像胸有成竹地抢答老师提出的问题,猛然站起来后却突然发现自己一无所知。
一片静默。老人没有得到答案,但她很快似乎明白了过来,提着马蹄笼,一颠一颠地慢慢走了出去。
三、做事
昨天打乒乓球,把对手打了个10:0,想想该让球了,于是放个高球,可是他偏偏扣飞了。他一脸的尴尬、我自己也觉得尴尬。
不知道他是否暗恨着我,也许会有,僵硬的笑容就是佐证。
不直接奔目标的行动本身就是一种不作为,我接受他的暗暗地恨。
虽然有着共同的目标、相同的愿望,但该自己处置的时候没有处置、该自己解决的时候没有解决,推让、推卸、推脱,不管怎么样,只要是能做而每做,就是错误。即便是责任分明,即便是真心援助,失败了别人、也减损了自己。
这只是那小小的一次游戏。
我心为之震颤!轮到自己做的事情一定得自己做,当仁不让是一种勇气。等、要、靠、推都将错过而致错,要么会输在职责上,要么就死在道义上。
四、梦的回味
梦见自己睡在老家村东头的旷野里,黑蒙蒙的,床上有灰黑色的床单,似乎能看见下面的床板,一条单薄的被子,我想应该是夏天的夜晚吧,只是怎么就我一个人躺在那里?偌大的一个床,空旷的的田野、天际边浓阴下散射的黛情的光。
我是在惊悚中醒来的。周围是电影中常见的暗示黑夜的可见的暗光,或者是浓荫遮被下的散射的暗流。可以看见远处依稀绕床跑动的狼的影子,这也许正是我梦中惊醒的原因。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是对第六感知的回应。朦胧的眼里穿出一条野猪,那是一个很清晰的镜头,连野猪毛一根根都看的清楚,长长的嘴、矮短的腿、根根如刺的毛,用贼样的黑眼珠瞅着我的床。我不知道它们是看到了猎物还是看到了威胁,还是它们警觉的天性对每一个陌生的猎物都这样逐渐的窥视。也许是我浸入了它们的领地,这明明是真的,月黑风高的夜里,广袤的大地,那是它们的家。
我警觉地爬起,用单薄的被子做了蜘蛛侠的战袍,蛙跳样的一跃下床,那薄的被子裹着黑夜张开,把我的形体衬托的硕大无比。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很聪明,在那些野物被惊地跑开的时候,我静静地蹲爬在床脚边,专心的看着野物跑动的轨迹。我知道它们只是绕个圈,跑的圈大的是警觉性高的狼,绕一个小圈的是野猪。它们不会因为一个异动就逃之夭夭,要是那样,它们早就因为饥肠咕噜而绝种了,连那些草食动物都不会这样,何况于狩猎的狼虫虎豹。但野猪似乎是不吃肉的,它们为何显出了恋恋不舍,是我搞不懂地。野物没有跑远是在我意料之中地,在身上风鼓的帐篷蹩脚塌陷的时候,那绕的最远的狼已经回到了和野猪差不多远近的地方,蹲守着等待下一个变化。我不得不做蛙跳样的跳跃以庞大和变幻我的身躯,让它们不敢靠近一步地接近我。
旷野和野物的实力压迫得我精疲力尽。我知道这样下去它们很快就会识破我的面目,我在徒劳的折腾了半天后决定用这不很失败的方式向村子方向移动,麻杆打狼两头害怕,而我只感到了自身的恐惧。绕过村边的两个麦垛堆,我看见四个抗锄头要去工作的黑衣人人,我爬在麦草帝边上,没有呼救,那四个人也没有看我,他们队伍很整齐,不过在我看他们的瞬间,他们突然一个转身,抗着锄头,两人一组各分东西了。而且,既使是两人的队伍,依然步调一致身姿挺拔整齐前行。
我不知道我是因挣扎而醒的,还是媳妇推了我一把。因为醒的及时,整个梦历历在目。那四个黑衣人中,我唯一认识的一个,在三五年前听说已经呜呼哀哉了,他们的样子,像是传说的湘西的赶尸。
夜依然很黑,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回味那黑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