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征文】募捐(微型小说)
周六的早上,晴空如洗。我匆匆地往单位赶。走到新世纪广场时,看到路边围着一些人,不觉好奇,凑上去看了一眼。
人群圈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正向路人讨钱,每当有人甩过来几毛钱或几块钱时,老人忙匍匐在地,一边不停地叩头,一边不停地叫着:“谢谢,谢谢。”坐在他身边的小女孩早已哭得嘶声力竭,一脸鼻涕,不停地叫着:“我要馍馍。”此情此景,难免有路人嘘唏,不时也丢下几毛钱或几块钱,只是五元或十元一张的,却是没有。
正在这时,老人的目光忽然与我的目光粘在了一起。那个眼神,使我想起了我家的“赖皮”。“赖皮”是我家的一条狗,狗龄约有七、八年了,是老爸养着的。我自是不喜欢狗,当然也包括我家的“赖皮”。特别讨厌的是,在你吃饭时,它那副死皮赖脸讨吃的相,那个哀怜、乞求,带着一点讨好主人的目光。一看到这目光,我又想起在职场中的一些人和事,不觉心里就要来气,我曾多少次在内心呐喊:人呵,为什么不去尊严地活着?!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谄媚、讨好、装可怜,他妈的什么都做得出。
我正烦着,一只脏兮兮的手扣着一只破碗已伸到了眼前,无语,只是那两眼流露出“赖皮”一样的光。我一时间,像个厌食的孕妇一样,直想呕,心里怒道:骗子!下贱东西!此时我的眼神肯定是不屑和愤怒的,我相信,连那个小女孩都看得出,因为,她看了我一眼后,也不哭闹了。
我内心深处忽然闪过一丝不安。
我还是转身走了,当然,一毛钱都没有甩下。
听朋友们说过,这些都是一些有组织的骗子,他们都是一帮一伙结伴流动于小城之间行骗讨钱的。有的朋友还说,那些人晚上聚在一起数钱的时候,数到一块钱的就叫“一个儿子”,数到角角钱的就叫“一个孙子”,末了还相互嘻笑着说:“我今天得了54个儿子,37个孙子,你有几个儿子呀?”然后哈哈大笑,笑起来比我肯定还快乐。想到这些,内心里的一丝不安马上荡然无存,去得无影无踪。
我又快步往单位赶去,我要去赶一份稿子,其实就是一份募捐倡议书。上个月,我的一个朋友,他女儿经诊断得了白血病,两口子东拼西凑,勉强让孩子住了院。可高昂的医疗费用,马上就将他夫妇俩折腾得心力憔悴。于是我们几个同事商量,帮他们组织一起募捐活动。
下午,艳阳高照,新世纪广场里,聚了很多人。我们宣读完募捐倡议书,在《爱的奉献》音乐声中,人们开始捐资。募捐的人群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工有农,这些人里,有认识的也有陌生的,所捐资金少则几十元多则几百元。
募捐活动快结束时,人群里,我看到了那个早上讨钱的老人,他一手紧攒着一沓钱,一手牵着那个小女孩,小女孩手中抓着一个干巴巴的馍馍,她的脸,仍然脏兮兮的,隐约还有泪痕。
老人把一沓角角块块的钞票塞进募捐箱的时候,我和他的眼光又粘到了一起。我想,我那时的表情除了感激外,肯定还有几分惊愕,然而,老人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湛蓝、祥和。
当看到小女孩要把那干巴巴的馍馍塞进募捐箱的时候,我的眼睛模糊了起来:“小朋友,谢谢你,馍馍你留着吃吧。”
“不,爷爷说了,那个姐姐太可怜了,我们都要帮助她。”
我紧紧地握着老人那脏兮兮的手,不停地说:“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