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安贝是条狗吗(小说)
我家房后就是巍巍的桃花山,没搞旅游开发前,这里是无人知晓的角落。而这只狗,就来自坡根的臭水沟。
在砍柴回归的路上,它脏兮兮的卧在路边,仿佛等待它的真名天子。我一时头脑发热,就捡回了它,试图让看个门之类的。
先是洗去了它一身污泥,然后带它到操场边,让它知道我是一个好玩的人。一些游戏规则是必须熟知的。其实,我想把它训练成一个高手:看门,狗斗,或者是和别的狗杂交时,最先产下属于它 的优良品种。
“安贝,安贝。”我千万次的呼唤着它的小名。它起初纹丝不动,对这个名字它印象不深。但是它看到了我手中的骨头,立马明白了,原来自己叫这个——安妮宝贝的缩写,我的偶像之一。它兴奋地扑了上来。
“乖,只要你乖。就有打赏 的。”
我摸着它的卷毛,或者让它在我的胯下穿梭,或者是草地上游戏。我把骨头埋在土里,限时三分钟,让它寻找到。它一旦找到,就会接受我下一个指令。淘气了,我就是响鞭伺候。
对于安贝的成长和未来,我充满了耐心和信心。我在警校时,被人一再的训斥过。所以让我来训练狗,我觉得是报仇的机会来了。人生大转盘,也会偶尔的翻过来哦。这是让人多么幸福的事!
三个月后,我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这只狗,是我捡来的。无论对它有多亲,月亮代表我的心。我听歌的时候,安贝总是歪斜着脑袋想心事。它久久的望着大山,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哦,故乡里的那些人和事。在模糊的追念中,它对着野外垒了几块石头,作为拜祭的对象。
我费了那么多的心血!么么哒,这个家伙,还没融入到我的生活中。在一切表象之外,它是狡猾的。
看来,我要改变一下策略了。
夏日的一天,我带它去郊外度假。
一只狼狗,猛地从农家乐旁蹿了出来。
安贝一下子吓傻了。它躲闪着,试图让我给做挡箭牌 ,我偏偏闪过了。它自然被咬的头破血流。哇哇直叫。一小时后,我的朋友唤走了他的狗。下午时分,安贝开始绝食,对我 怒目相视。
“好啦好啦,乖。没有痛苦,就没有回忆。”我抚摸着它的头。如果让它如此的滞留往事,是不行的。在危机面前,它要学会坚强。
待它身体恢复正常后,我找来了钢丝圈,上面绑着汽油火炬。让它钻火圈。一些杂技演员,没有这个功夫,我认为都是不合格的。
我把“勇敢的心”这首歌曲的音量开到了最大,广场舞大妈们也不能安心跳舞了,都围了过来,看我如何训练这只狗。
安贝可能有天生的血性。它咬着牙,一次次的接受挑战,也一再的被烧伤。火圈的这边是大肉,那边是响鞭。这道选择题,答对后就不再重复使用。
有时,我突发奇想,让它走一回钢丝,说不定它也可以的。这个游戏,在小学的课本上我看到过,记忆很深刻。山羊走钢丝,看得人好惊魂!谁知,安贝也颤悠悠的做到了有惊无险。
这样说吧,安贝接受了我的魔鬼训练,它成功了,如果在实战一番成功的话,至少在我们农村一带,它就会接受狗界膜拜的。那注目礼,是刷刷的放光。
为了圆我的星梦,我带着安贝逐步去挑战那些高手。在狗圈要混个脸熟,不容易。你脸蛋长的好没用,这也不是拼爹时代,你要狠,要一口致命,就要不断地对目标发出冲击,流下最后一滴血。这才是雄性的证明。
安贝一共打败了三个桃园结义雄鹰,五个五虎上将斗士,七个梅花幽魂。在一月之内,它的战斗指数升到了12级,破了动物界的奥运会历史。离暗黑霸王只差一步了。
正在我暗自得意的时候,安倍惹祸了。
有个少妇从我门前经过,也不知道是此人穿的华丽狐臊的,还是太显山露水,总之,安倍挤到人家的腿边,开始挤眉弄眼,暗送秋波。那少妇“哼”了一声,这是鄙夷的态度。它发怒了,对准人家的小腿肚子就是一口。那个少妇女“哎呀噢”了一声, 身子软了下去。住了院。
三针狂犬疫苗,再加上医疗护理费用,我一下子送出去大洋500!心痛之余,安贝也受到了家法侍候。
狗和狗之间是可以打架的,伤了和气,也没有家长来找寻,这是动物界的事,与你人类啥相干?但是狗咬人,人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的,不能懦弱,必须要秋菊打官司,讨个说法的。
一年后的春天,我路过高岭庄。这里只有三两户人家的门开着,其余全部挂了锁子,搬走了。
有家后山墙上挂了蜜蜂箱子。蜜蜂嗡嗡的出出进进,忙碌着它们的事业。我的安贝痴痴的望着,不想走了。
主人不在家,我突然间就有了个怪念头:既然你想吃,何不偷一回?另一个想法其实是想让蜂狗大战一次,看看到底谁厉害。狗如果让蜜蜂蛰了,它就会吸取教训,再也不会伤及无辜的。它要为自己无端的调戏人,付出青春的代价。
从我们所处的位置来看,箱子不高,伸手就及。我忍着被蜜蜂蛰的危险,打开了箱盖。哇塞,里面的蜂匾好多,一层一层的,黄亮黄亮的,有了诱人的清香。安贝,现在就看你的了!
我打了一个口哨,它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一只嘴叼住了一个蜂匾,自己也跌落在地。它发疯似的开始舔食了。那些蜜蜂“嗡”的一下包围住了安贝。安贝被咬的不停翻滚。啊,太刺激,太好玩了。我不停地打口哨,我的安倍不断地发出攻击。
终于,那个蜂巢被糟蹋了个够,我们大摇大摆的走了。
此处没留下任何证据,除了安贝的气味。它完胜而归。
两岁了,我发现安贝还不会说话。正常的话,应当“汪汪”几句,但是它老牛一样的哼哼唧。我正纳闷间,一个鸡场老板找上了门。
“你家的狗,咋偷吃鸡呀。被我发现几次了。”
“鸡跟狗不过(相配),这点我知道。一般情况下,鸡飞狗跳,它是逮不住鸡的。”
鸡场老板不和我辩论了,直接到狗窝去找证据。妈呀,啥时候狗窝里堆了好多的鸡毛?这正应了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没有偷的说法。
鸡场老板和我的如水交情就此恶化了,为此还打了一场小官司。我输了钱,安倍也受了我的杖刑。
它偷吃禁果,是我教会的,最大的罪人是我,我有点不安了,想着安贝的后路。
有个河南人收古树,开车从我家门经过,安贝刚好冲出,车险乎碾死了它。那个人下车要开骂时,看到了安贝。
“天哪,你家养了只熊。”
“不可能吧?已经两年了呢。”
我把这个河南人邀请到了家里,三杯茶水过后,他又重新地打量了一下安倍。最终确认它是一只狗熊,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私自养这个,是违法的,你应当交给国家。让林业部门来养。”河南人停顿了一下,“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它卖给我。我开价1万,怎样?”
我心里乐了,但是仍不动声色的问:“你要这个有啥用?你不会是贩卖吃肉吧?”
“实话说吧。我当地有个马戏表演团,要这个的。”
我的心动了,决定成交。但是事情的结果并不是如此的一帆风顺。我家养了一只狗熊的事,被人发到了网上,然后被大盖帽强行带走了。政府答应给我一点啥费用的,但是我现在也没看到。倒是放归自然的那天,我被邀请去了。在一个小岛上,海风呼啸着,安贝和我说了再见。
关于安贝后来的故事,新闻联播上大概可以看到。如果网友有兴趣,可以搜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