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妈妈
我的启蒙老师叫吴福英,我不叫她吴老师,而是叫“老师妈妈”。四十多年过去了,还这样。----题记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这首诗是清朝郑燮的《新竹》,借用它表达我对老师的感激之情。
做电视的朋友邀请我参加一档“教师节”的节目,我欣然应允了。这几天,我的脑际不时地浮现启蒙老师的音容笑貌。她叫吴福英,我不叫她吴老师,而是叫“老师妈妈”。四十多年过去了,我还这样。
我七岁入学,那时老师妈妈二十多岁,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一头花白浓密的卷发,纹丝不乱;观世音菩萨一般慈爱的眼神,想想心里都是甜甜的。她是我的第一位老师,一丝不紊的白发让人肃然起敬,淡淡的笑容里饱含对学生肯定与热望。
那个年代,学龄前的农村孩子,都是在野地与泥水中泡大,谈不上学前教育,基本不识字儿,也不讲卫生,而且顽劣无比。我的老师却一年又一年地把一群又一群野孩子,硬是教化成一届又一届优秀的学生。
童年的我也顽皮,却特别惧怕父亲。一次,由于顽皮我把衣服弄破了,惧怕父亲责罚,放学后没敢回家,一直趴在课桌上哭。冬天里红石做的课桌,冰冷,冰冷。老师知道后,来到我的身边,从“洋布”提袋里拿出针线和一叠布头,一番拾掇后,我泪人变笑脸。我母亲是断然不舍得在旧衣服上用新布头缝补的,何况这么一大块。纯朴的农民不会随便接纳他人的财物,而且这种思想还在子女的教育中潜移默化,老师为了不让父母对我误解,便陪同我一起回家。父母面前,老师拉着我依在她的怀里,她一边简述事情的原委,一边找出我的优点加以表扬。母亲为了感激老师对我的宠爱,让我面对老师改叫“老师妈妈”。在母亲看来“老师妈妈”的称呼是一份由衷的敬意;在老师看来这个称呼是一份珍贵的褒奖,在我看来这个称呼让我对老师的敬畏之心温软为亲敬之情。
许多年来,每每见到老师我都这么喊着,我喊的时候那份幸福温润着心田。老师妈妈应着的时候更和蔼的,更慈爱。老师妈妈用她母爱一般的情怀,她的博爱与细腻,感化教育着她的每一个学生,她的教化温热了每一颗懵懂的顽童之心。
上课之前,老师让同学们举起小手,比比谁干净。讲卫生的学生能得到她最高的奖赏,那就是请他上台展示然后搂在怀中轻摸头顶的一次抚爱,这是每个同学都想往的抚爱。下课后,那些不敢举手的同学便会被留下搞卫生,完了,老师她就会从提袋里拿出一层层薄膜包裹的香皂,洗净一双双黑乎乎的小手。那个香遗留在手上,更存留在心里许久,许久。老师对优秀的学生赞而不捧,对顽劣的行为教而不辱,在她面前从来不会有压力,即使惹了事端,也没有过指指点点的责骂。她总是与我保持一般的高度,或者是她蹲在面前,或者是让我坐上她的椅子上,老师的行为我不懂,却会让我羞愧,更会铭记。老师的言传身教让一个个顽童变成学子,也影响着学生的家人,原来破旧烂衫也变成干净整洁的衣服。
守时,守约,守礼影响着每一个学生,更影响着我的一生。
中华文明在我的理解中或者浓缩在每一个汉字里。她是我的语文老师,她的每一堂生字教识课都是一场场让我铭记而生动的故事会,每一个汉字在老师的讲解中都那么地鲜活。一个“人”字,在她的课堂里不仅仅是一个字,而是上下均衡,撇捺有度,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人;一个“团”字儿,她说,学习好,有才华的人才能团结他人领导他人。虽然老师的“说文解字”与我后来读过的《说文解字》出处不同,说法不一,却不相悖。
是呀,岁月流沙,风桥易老。老师妈妈的头发从花白到灰白,到现在的银白,我也闲怡弄孙了。在我的脑际里,老师妈妈依然神采奕奕,煜煜生辉,她那满头白发是月华辉影的浸染,那是她一个个学生对她由衷的祝福。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一位西方著名经济学家说过这么一段话:“上帝的预言不是深不可测,只要科学的思考,科学地学习就能听懂。”这些都在老师的教育中认知,在人生的阅历中认可。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人的一生,是一段时时、事事寻惑解惑中过程。人为师,物为师,史亦为师。爱人人,人人爱之,所以师之众,惑之渺;心思通畅了,前路就宽广了。
偶尔,也会有人叫我作老师,我都会很感动,很欣慰,也会诚惶诚恐。“老师”,无论是这个词眼,还是人人心中几位铭记的恩师,都是美丽而高尚的。
虽然当今社会对老师对教育有不少非议,当然也有偏颇。个别老师人伦灭绝,只是个案;个别行为有悖教书育人的风范,只是个例。人们心中的“老师”太完美,老师也是人,是人都会有瑕疵。何况,在圣洁的课堂外,作为学生或者家长组成社会的人们,又是否有过不合理的企求,或者肮脏的行为?何况,网络的透明与信息的快捷,瑕疵也会无限地扩大与传播,这不正是对那些教师队伍中败类的针砭吗?“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前人,当下与后者哪一位心中都会有几位铭记在心,让你时时感恩与感动的老师。他们是一个个“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师,她们是一个个“老师妈妈”,是他们和她们维系守护着人们心中“老师”的高尚,博学,博爱。
“绿野堂开占物华,路人指道令公家。令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白居易的这首《奉和令公绿野堂种花》,既是讴歌师德,也是呼唤师礼,古人尚且如此,我等只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