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平庸在喊叫(外四首)
我读着荒唐的诗句在暴雨中垂死挣扎
看到天使从闪电里骑来一匹白色的马
一个漆黑的孩子从泥巴路上走来
抢走了红色的女孩手上的易拉罐
大地开始睡了
寂寞却醒来
想向花店里的女人讨一枝作废的玫瑰
献给我的母亲
然后站在家乡的土坝子上
朗诵一首诗歌报答她的恩情
她却从大地上走来,告诉我——
她只喜欢孩子的哭声
白猫睡了
黑狗也睡了
正是耗子猖獗的时候
活着已经不是理想
我的诗只能在纸上呻吟
太阳依然是太阳,月亮还是月亮,星星还是星
而所有的人,学会了嘲笑
想着要去高山流水的地方
漂亮的女人说要收一百块钱的门票
一声清脆,我以为天空破了
她抬起头来莫名其妙——
大太阳天也会打雷呢
雨总是下个不停
我把诗集悄悄放进一个孩子的书包里
最后被一个背背兜的女人捡去
她拍拍封面上的灰
也许只有她才会对这本书表示惋惜
这还是一本新书呢
——这是诗集获得过的唯一评赞
我用切断了所有联系方式的方式拒绝母亲
相亲的名词重新漫延
一位长着翅膀的老人告诉我
其实世界上本来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
我本以为他会是天使
一群孩子嘲笑说,他其实只是一个鸟人
【黑夜】
如鲜花一样颓败的黑夜里,我行走在一条吵闹的街
寻找一位妓女。为她花光手中仅存的一枚硬币
或者花店此时已经愿意打折所有的玫瑰。失去了倾听者
她的身体也许还残留本世纪唯一的纯洁
聚会一直没有解散。街边的树一直在喧嚣里沉默
只有孩子在睡。我焚烧了所有的诗集
在这之前,我为黑云之后的星空朗诵。太阳属于明天
现在正是雨季。也许明天中午
我的腿上会长满蘑菇,漫山遍野
对于也许,我总是充满足够的信心
一棵树实现了在春天里落叶,雪地上开花
我的世界依然停留在原地。窗外早已换了季节
当我发现女邻居的儿子作业本上,将故事
写成了一次“事故”。音乐就响起了
广场上的狂欢只需要旋律,诗人起身离去
在破落的小酒馆里,我和前朝的白发对酒当歌
下酒菜是胭脂和诗句。门外下起了雨
老板娘说没有谁有资格利用死亡
我枕在女人的乳房上把尊严向往
对着黑夜开始歌唱,走向城市之外
我将和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妓女相视而笑,相拥而泣
借助一只萤火虫的光亮,寻找失去的天堂
【夏天的午后】
鹰或许可以叨来一块破碎的太阳
鱼缸里的金鱼在某一天里突然都会长上翅膀
列车从心脏辗过
十三岁的时候就向往西藏
清汤挂面的日子里
你想人生该有一些惊喜,或者忧伤
桃花始终周而复始
你厌倦了八年前的秋天
以及,周而复始的太阳
突然想有一把枪
像一面旗帜一样把自己挂在广场的旗杆上
然后,下一秒钟
也许是幸福
也许是死亡
好事做不了,坏事不敢做
是不是该拿着一把弹弓去抢银行
你看着那个从门前经过的孩子
他每天都在成长
而自己却已经学会了保养
想打电话找一个十年来未联系过的朋友聊一聊
系统提示说对方正忙
你突然想找一个人吵一架,你看到了他的背影
突然想到两个字:离婚
他问你外面是不是有了别人
然后破口大骂
你突然感觉到他其实一点也不懂你的心
坚决。你要离婚
奇迹发生了,你听到了破裂的声音
在悲伤里你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木已成舟,你开始怨自己
城市已经改变
自己已经改变
为什么生活总是感觉到自己是在重复昨天
鱼缸里的金鱼有一天会死掉
你的问题总是在折磨自己
到底什么时候它们会游到大海里去
【文学院的兄弟】
空洞着两眼,从乱布丛中爬出
贪婪地,戴着一副生锈的博士伦
花白的头发,代表一种新
生的主义。啃着,
鲁迅的皮,郭沫若的骨头
期望一个红颜知已
听教授讲后象征主义
记录下一个放屁的经历,
一个喷嚏。
眼睛终于缩小,最后装不下一切。
老子第一
老子第一
崇拜屈原与庄子,嗟叹生不逢时
在一部部漫灭的古书中,
查找,一个个成为伟人的证据
以作对比
不屑于世间的一切
男人都成为禽兽,在诗人的世界里
一个个面目狰狞
诗人,在诗歌里搂着无数崇拜他的女人
行着桃花运
看透了罪恶的人世间,大彻大悟
一醉解千愁
诗歌像拉痢疾似的往下挤
涂得一地
只恨这世界,知音难觅
深信自己,属于明天
天也灰暗,地也灰暗
对着灰暗的墙角点燃一支烟
拜仑与雪莱的经典全部成了放屁
空洞的两眼目空一切
街上的流浪狗都对他存在了偏见
【雨后】
一条鱼游到我的卧室里,嘴巴叨着一只拖鞋
小侄女游泳在一只大海碗里
彩虹。
在乌云里死去。宠物狗
躺在黑猫的肚皮上喘息
老母鸡领着一群孵化了半个月的蛋跑向大海
它们大概是在向往着自由
火车都逃命去了
地球还在。月光看不见了
大概离中秋还很远
死于水中的一只鸳鸯
爱情分崩离析
在滚满泥鳅的大街上,我看到了一辆轿车的肚皮
女人都已经死去
在忘记浪漫的世界里,我们习惯了死亡
一个赞美雨的诗人淹死于枯井
红色的内裤证明今年是他的本命年
太阳。
拼命地蒸发大气
植物都醉酒了
油纸伞。死在时间之外
丁香花的样子人人向往
你和我,都未曾亲眼看见
我在最高的层楼上把江南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