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一只蝶在我眼前脉脉地飞,瞬间坠到地上,我和它的距离,霎那间无限扩大,是生与死,重与轻的距离;
树自绿,花自香,我和它们,是饶舌与沉默、动与静的距离。
雨丝飘落,心在上扬,我们的距离是不同的纷繁。肉体越来越笨拙,灵魂越来越轻灵,它们的距离,永远如雾一般,捉着迷藏。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路过长江汉水,我也如此感慨,不过拾人牙慧,附庸风雅,我与仲尼,是今与古、小人与圣贤的距离。
距离产生美。适当的距离产生安全感。
楼下的一家养了狗。是那种肥大的导盲犬,见了谁都要扑上去,以示亲近之意;每天早上他们一家呼朋引伴,唤醒院子里的黎明,比那树上的麻雀还要慌张;在屋的正门上方竖了一面圆镜,每次风尘仆仆地回来,我都要做两件事:躲避他家的狗;同时自觉接受照妖镜的洗礼。
有时和狗爸狗妈——他们一贯这样自谦——正面撞上,躲无可躲,于是彼此只好挤出笑容,心里的面孔分明已经别过脸去。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块天花板,是的,但分明是地球与月球的距离。
空间是自己的一片精神领域。说话自由天马行空轻功卓绝来去如风。每一个人都是语林高手。有的人初涉江湖,缺少经验,有的人老谋深算应对有方。有的寄情山水,有的褒贬人事。有的未著一字,却好似万马齐喑;有的写尽风流,怎知是英雄末路。有的卧龙藏虎,如闻惊雷;有的小家碧玉,怡然自得。有的欣欣然进场,有的昏昏然退票,真是热闹闹你方唱罢我登场。看的看,说的说,评的评,笑的笑:这是一个充满喧嚣的世界,这里,也是一个叫人无语的地方。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当然是心与心的距离。最近的也是:不过一个是背靠背,一个是心贴心。山迢水漫,是曾经熟悉的名字依次叠放,而两人从此不交一言。
远远的罢;我只是隔了空间的距离读这些来去如飞的心。
写吧,看吧,吸引也罢,淡忘也罢。总有些故事叫人永久地沉寂叹息。
想起了看过的一段话,已经找不到出处:黄脸婆永远是黄脸婆。梦中情人淡罗衫子淡罗裙,总在灯火阑珊处。可是走近一些,挑灯细看,灯火阑珊处的梦中情人也不过是另一个黄脸婆。
经典、神来。不觉哈哈大笑。
关灯睡觉。
精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