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苏马湾 情人的好去处(散文)
连岛大沙湾海滨浴场是国家4A级旅游区,与我的居家只隔着一条国内居首的拦海长堤。从96年第一届“连云港之夏”观览以后,就未能再来。但对那届被红艳歌后宋祖英唱响的《在海一方》这首歌却很青睐。?作为本土的连云港人,对自家门前的这个览胜好去处,竟然经年不往,倒是有家怀碧玉却不知珍视之嫌。说其原委,只因我有海水过敏之疾,虽生在海边,却很少与海水亲近。也只是为羡他乡山头景,意欲行前练练腿脚。我特地起了一个早,来这海滨行走坐看。
大概是那个“浴”字压抑那些只想投身海泳人的意识。五月,未到海浴时节,客流未至人气不旺。大沙湾,今天大概我是第一个入场的观客。暗自得意能够独享这山海晨景,喜欢独立孤行的秉性,在这里瞬间得到肆意的释放。
正是涨潮时分,我立在石阶上。海,如宽宏无量的尊者,带着那几分亲、几分怜、和几许的慈、几许的严,不喧而生动的气场一下子将我融了进去。远望海面,浩淼无际潮浪推涌。满湾金沙接受着一浪一浪深情款款地卷舔。无形的海汐拥裹着我,实在地感觉到海的激情搏动。此时的海,平和安详,但我却如乳童伏胸,怦然感受到那如健硕心跳般的震动。无由的一股暖流涌进心底,闭上眼睛,湿润了眼睑。心息感应潮汐,激情在脉管里涌动,涌动……
啊,这莫不是经年等待的迎合,莫不是长久以来渴望的酬和……沧海桑田,我如尘沙一粒,纤弱阍蒙。海音浩荡,为谁休戚,谁为启蒙……
只见海浪,轻舔着沙线,柔情款款吻着,吻着……
清风有情撩春意,朝阳出海催人行。依依离开海滨浴场的大沙湾,东去苏马湾。
踏上栈道,居高还望礁岩下的海水,愈为深清碧净。沿道的礁石跌宕交错,或大或小形态奇异。也许是经过四季风潮咸淡程度不同荡涤的缘故,这些石体竟然呈现赤橙青等不同颜色。看着它们不知经过多少次浪淘镂空,呈现千斑形态各异的造型,不言沧桑却难禁幽怀感叹。海水深知石之坚石之固,然一任潮水跌荡,潮涨潮落从不懈怠;青石深懂海水之苦涩海水咸。且不管浪花是否瑰丽,不问潮来潮去,只谙潮性,匍匐着矗立着守望着,一任流年……
自笑多情只为一个过客!过客却感动于一湾情深。
去苏马湾的栈道依山而筑,顺势上上下下蜿蜒曲折。晨曦将远处山膀碧海拥在轻云雾岚里。既为过客,放松形骸,俗念顿消。徐步缓行,前无喧声语,后无随影人,不知前路有谁过,此刻惟有青松伴我。勿须前瞻后顾,眼中有海天的寥廓,耳畔有海涛轻振。
气息里,那栈道木料上防腐的桐油味,却让我倍感亲切。它不禁让我意回到童年,勾想起我常年漂泊在海上的父亲。那漆了一遍又一遍桐油的一帆远海打渔船,那一件带着浓浓桐油味的大袄,那让我怀恋依赖至今的厚实肩头,那带着海腥味的宽宽怀抱;那只为等到一把糖果而登高望帆影的翘首以盼,那得到一柄用鲨鱼皮蒙制的手工拨浪鼓的欢欣雀跃。我深深吸进那股味道,注视着蔚蓝的海,一如深沉的父亲,慈祥和蔼。恍悟到,不是我不曾与海亲密,而是我的生命里本来就有海。
情融海涌,姗姗独行,亦不孤单。
一架吊桥铺平了一道深涧鸿沟。两端角亭相对而视,不知是为横拉的铁索见证功力,还是为行者给力壮胆。松风轻柔,峥嵘殷切无声。一路上的踏实步履为自信充足了底气,但至悬空桥中,脚下软绵的晃悠,还是让身心激生虚脱之感。一袭无助的恐慌,陡然想呼、想叫、更想能有一只有力的臂膀,一双搀扶的大手……
驻足屏息环望无应。抬眼前亭,天地亭郭画出大大的一个“空”字。冷汗侵背,天地之空,一行惟我,我望其谁?!唯有自顾继续前行……
走过悬桥,稍安虚惊,为刚才的一时慌张而自嘲莞尔。所谓坚强,往往和无助齐肩,坚强并非与生俱来的勇气,它最多是产生在最无奈的时候。
栈道前延,忽有一怪石横在眼前。未经人工雕琢痕迹,自然生成,石色斑块橙黄状似一只奔扑遇阻陡收前爪的金钱豹。它立于峭壁面对大海,气喘吁吁却又无奈发出雄风不减地沉吼。那怅惋和不甘的气势震撼魂魄,让孤行的我不禁生出一番悲怆。
人物交流惟心惟灵。自然中,总有那么一种与人性灵契合的物象。对它们不求形似,不求貌状,惟得一个神似意会,得此便是天作巧合,此乃百求难遇之缘。
‘豹石’立于此处不知有多少年,走过看过它身边的也不知有多少人。更不知曾有几人能观出它的形状,懂得它的神似,体会它英雄末路的悲怆。面对大海,再坚定的信念也只能坐化为一尊石像。咀嚼着海不枯石头也不会烂,无奈这万世之情结……
告别豹石,继续前行。壁岩下一湾海水愈为清澈,脚力微乏,依栈道扶栏停步小憩。环望山上苍翠的松,刚刚展露嫩绿的草,藤萝攀援树木山间时不时传来不知名鸟的鸣叫,空气里溢满了光合作用下草木的清香。无以言表的惬意,只可用一个词汇表达,那就是“陶醉”。是的,我实实在在地陶醉在山海相拥的风光里。真想招揽天下所有自视清高者,都来置身其中。让其知晓何谓是清,来看脚下之海;让其知晓何谓是高,来听这份自然的天籁之音。
我自得意之际,目光被道下山岩上的一株小松收了去。这株小松生在石岩缝隙之中,作为树木生活所需就是水土阳光,而这株松全然根扎礁石缝隙间,难见撮土。可见它盎然的生态,平素所谓诗文中对松竹梅的称颂,在此刻得以更实际的赞叹。
举起相机,对好焦距,大海碧波为背景,盎然青松为主角,按下快门,留下这自然中的“坚贞与永恒”的绝配浪漫。你好,松君!你好,大海!面对你们,让任何华词丽藻的修饰都显多余。自然里的启迪,让任何卖弄文字的大家们都会汗颜。
十余华里环山而建的栈道,独行中的我。一路上未遇人迹的寂寞不由从心底泛起。
似是及时的安慰,峰回路转处看到这幅图景,我想不难联想到那首柳宗元的“寒钓”。记得前不久一位网友姐姐说过:独钓寒江雪,那是要有非凡的超一流定力的人才得做到。
这里不是雪压寒江,却是春潮海边,这里没有雪霜掩身,却是春风送暖。这里没有孤绝的遁世之境,只有一份春潮涌动前的一时寂寞。
一把钓竿,横贯古今,在历史的长河里,人人皆备,只是所钓之物迥异。有的是钓名、有的钓利、有的是钓那一把把权柄。这些的钓手们钓起长河里的尘沙浊浪,钓起了一朝倾野的血雨腥风。但是这些人在自然更替面前都是一波泡沫而已,他们不算是真正的钓手。
那么真正的钓手钓的又是什么呢?是堪破红尘的淡漠?还是志向高洁的淡泊?是明哲保身的恪守?还是一种万籁俱寂中独善自我的心境?
念多步沉。“哎——钓到了(鱼)吗”?“哈哈……还没有哦!”,“那你咋向老婆交代啊?呵呵……”,“没啥!来就是钓着玩的——”
是啊,“来就是钓着玩的!”在这个越来越奢华,越来越浮泛的“春天”里,有一份“钓着玩”的怡然,不是最好的钓者心境吗。也许在不加任何雕琢的原生态里,做一个玩钓,这才是最佳的钓手!
那沉溺自然中的钓手,没有责怪我打扰了他的清静、吓跑了他的鱼,算是我最友好的际遇者了。也许是他怜悯着我独行寂寞吧。但我想,与海作伴的人,自然不会与一个自然人的一次任性打搅而计较吧。
转过山梁,栈道尽头,一处较大的亭阁矗立在凸出的山脚上。立在亭内,海风清爽宜人,让一路疲乏不禁一扫而空。背后青山树木浓密,修竹深深,鸟语清脆委婉。山边野蔷薇散发着迷人的清香;刚刚落红的桃树,青叶绿油遍布山坡;脚下海浪在涌动翻滚,拍打着礁石溅起浪花;远处是壮阔无边的大海,令人神驰;海面上目及处几条渔船随浪起伏,星点着海天的苍茫;时有不知名的海鸟从海天翱翔划过,让那一幅弘瀚的画面更添灵韵。近亭右侧,峭岩顶端一块巨石刻上的“海天一色”在阳光下鲜红夺目,凝练的雕琢,豪情的书法让人赏心悦目。啊!天高海阔山水隽秀,临风沐光豪气长舒!一览好景美不胜收!
苏马湾,我到了!
苏马湾浴场在山势走向的山凹处,站在巨石一侧远远望去,浴场处的海水深蓝如宝石,盈盈如春波顾盼。这里两岸的岩石海岸风景秀美。这里是游泳和观海景的绝佳来处。
顺山的栈道在峰转处继续蜿蜒,依山势弯弯曲曲,时上时下。行至一处峭岩,再见一盘迎朋聚友的小憩之处。
看着眼前五座虚设,念想从心头涌起。面对这大好风景,想起远在北国的朋友,想起未得成行的泰山之约。心头不免隐隐惋惜。百年修得同船渡,侵营在网络中,能际遇着一个灵性相通的朋友,视如大海捞针。可就在那么不经意中彼此相遇相识。当真正面对这份缘,不得不怀着几分敬畏来看待相处中的未来过去。虽然都说是彼此的过客,但仅此过中的情分,不也如这春光一般让人陶醉流连。四季更迭这是自然规律,不管春华还是秋实,我们曾经相识相知过,这不也得了天地自然之惠。
丽日清风,山海同盟,
来吧,朋友!得卿携手同游,共赏山海美景,乃今生甚幸!诗书意会,快慰行程。天地有情,我为过客。自然有情,眷我萍踪。
我享受了鸟语花香,我得意着春光给我的抚慰。我体悟着春风中的一花一木。这里我来过,我走过。我独立孤行在一旅行程中,海天容括了我的情怀,山水赐予了我灵性。
我感悟着自然展示给我的启迪。
感谢上苍的恩惠!我是自然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