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也谈诗歌的浅显与深奥(随笔)
如今,越来越多的文学爱好者加入了现代诗歌的创作队伍,只要浏览一下各类文学网站,以及个人博客,就能阅读到大量的现代诗歌作品。许多为诗歌爱者提供学习交流的平台,也应运而生,比如:诗群、诗社、诗歌网站等等,因此,现代诗作品几乎占领了文学网站的“半壁江山”,诗歌创作也进入了如火如荼、形势一片大好的阶段。然而,颇为讽刺的是,国内不少杂志社的诗刊诗集的发行销量,却每况愈下,前景不容乐观,有的诗刊杂志社甚至已到了入不敷出,靠拉广告赞助,才能勉强维持生计的地步。再者,现代诗歌作品的阅读量不尽人意,同样是文学作品,在网络上,小说散文等作品的点击率,大大超过诗歌。同样是手机阅读,只要在候车室、车厢、饭店等公共场所,笔者所见“低头一族”,阅读观看的几乎都是电影、小说或新闻。笔者曾经有意询问一位在地铁车厢、经常用手机阅读小说的女孩:为什么不阅读一些现代诗歌?她的回答很直截了当:读不懂。
为什么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现象呢?笔者以为这主要归结于网络世界是一个公共平台,在不违反法律和道德的前提下,任何人都可以利用这平台,尽情发表自己的文字,而不管你写得如何。网络文学是每一个人,尤其是初涉文学领域的业余作者,实现自己美好愿望的最佳途径,这是过去无法做到的。同时,网络文学最大的优势在于,它不仅仅可以毫无顾忌地发表自己的文章,而且作者与作者、作者与读者之间可以互通互惠,彼此交流学习,甚至可以阅读很多优秀的作品,这是纸媒刊物望尘莫及的。当然,不可否认,网络文学也存在自身的短板,比如:文学作品的质量问题,鱼目混珠,泥沙俱下的现象比比皆是,作品中不该有的标点符号、语法问题和修辞问题等,被大量曝光,这在纸媒刊物是不可想象的。当然,在所有的网络文学作品中,诗歌本身存在的一些问题较少,但它的内容,很多是矫揉造作晦涩难懂的,因此,它逐渐被广大读者排斥远离在所难免,这也许是现代诗歌阅读量低,不受欢迎的根本原因。
由此看来,现代诗内容的晦涩难懂,已经成为诗歌创作中的最大弊病,也是广大读者阅读诗歌的最大障碍。现在,不少诗人及诗刊编辑,都十分推崇诗歌创作的意境与张力,以此为荣,以此作为鉴定诗歌好坏的唯一标准,而对那些纯朴直露,不会拐弯抹角的诗歌,往往嗤之以鼻,打入冷宫。诚然,如果单从创作艺术角度分析,诗歌创作是需要一些意境和张力,因为它能给读者带来遐想和品味,作品的深度也能无限扩展。然而,意境张力并不意味可以晦涩拗口,也不代表可以任意地支离破碎,只有将诗歌的艺术性与可读性有机结合起来,才能避免这些问题,才能广受欢迎。
其实,在过去有很多的优秀诗歌,也是具有一定的意境和张力的。比如藏克家的《有的人》、舒婷的《致橡树》、梁小斌的《中国,我的钥匙丢了》等等,他们的诗歌并不晦涩拗口,但他们的诗思想性艺术性是那么的鲜明,有目共睹,流传至今,影响着广大诗歌爱好者。即使那些纯朴直露、白开水式的诗歌,我们也不应该全盘否定,一棍子打死。虽然这些诗歌缺乏一些表述上的技巧,但瑕不掩瑜,其韵律优美、琅琅上口、便于朗诵引用的优点,也深受广大诗歌爱好者的喜爱,比如徐志摩、艾青、汪国真等诗人的作品,尤其闪亮突出。徐志摩的诗《再别康桥》,从30年代到如今80多年过去了,依然魅力不减,深受欢迎。汪国真的诗歌,90年代曾风靡一时,炙手可热,虽然如今已风光不再,但他的影响力还是那样广泛,仍有非常多的粉丝。国家主席习近平在2013年APEC会议上发言,就曾经引用汪国真的诗句:“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可见,纯朴直露的诗受欢迎程度,远远超过了那些支离破碎、晦涩难懂的诗。
诗歌的表现形式是多元化的,我们不能一味强调历史的发展,以一种风格来否定另一种风格。直露唯美也好,朦胧抽象也罢,只要有生命力,被广大诗歌爱好者热情接受,广受好评,就应该有其一席之地。诗歌的创作,或许就如绘画。绘画的分门别类很多,比如:水粉画、油画、版画、素描等等,甚至连大街上的涂鸦也属于绘画的范畴。从来没有因为水粉画的存在,而贬低油画;同样,也没有因为素描的兴旺,而否定街头上的涂鸦艺术,因为它们之间各有千秋,互不抵毁,共存同进。诗歌的发展,也犹如咖啡与茶叶的关系。茶,有多种,比如常饮的绿茶,滋味清甜微苦;咖啡则香郁苦涩。茶叶在中国已经生存了几千年,历史悠久,形成了独特的茶文化;而咖啡,从种植到端上桌,在中国才130多年。如果按照某些人强调的发展规律,茶叶早该被淘汰,改由西方引进的咖啡替代,但事实上茶叶不仅生存得很好,而且饮茶者远远超过喝咖啡的。
此外,在现代诗的创作上,有意境张力的诗固然好,但不能牵强附会,刻意追求,应该顺其自然,水到渠成,让艺术手法为诗的内容服务。然而,有不少诗作者并不完全理解诗歌艺术的内涵,而是喜欢故弄玄虚,堆砌意象,将一首诗切割得支离破碎,让读者摸不着头脑。在这些人看来,读不懂的诗才是好诗,才具有艺术性,真是令人啼笑皆非。所以,虽然当前诗歌的创作方兴未艾,一片欣欣向荣,但诗人诗作比读者还多的反差现象,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深思。在创作繁花似锦的背后,的确存在不少诗作浮躁、诗人功利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恰恰是一些诗作毛糙品格不高的根源,这些不合格的作品,又怎么能吸引读者的眼球?
那么,什么样的现代诗才能算好诗呢?虽然众口难论,衡量的尺子不一,但我以为,至少令人费解的现代诗,不能算是好诗。好诗,首先应该是读得懂的。我们不强求一首现代诗能妇孺皆懂,但具有一定文化知识的人应该要读得懂,否则,读一首现代诗如同嚼蜡,如同读天书绞尽脑汁,岂不是太可悲了吗?读得懂,当然摆脱不了一些诗人所忌讳的“浅显”两字。但浅显并非就是大白话,而是尽量采用一些诗作常用的词语,少用或不用冷僻字,诗句之间承上启下要自然合理,有一定的逻辑性和内在的韵美。现代诗的魅力,不在于它的艺术有多么的深奥,而在于它的内涵和活力;它不仅仅要面对少数诗人和编辑,更多的是要面对广大读者,接受广大读者的检验。所以,现代诗应该是一条奔腾不息的长江,或是一条清澈见底、潺潺流淌的小溪,而不应该成为“死水一潭”的孤岛。
我曾经在网上,读过日本一位百岁老人柴丰田的诗《请不要灰心》,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诗歌内容是这样的:“我说/你不要唉声叹气地/诉说自己的不幸//微风和阳光/并不偏心/梦/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你看看我/也有伤心往事/可我依然觉得/活着挺好//所以我说/你也不要伤心/不要气馁。”这首诗,如果搁在国内纸媒刊物,甚至文学网站,非得给毙了不可。因为在这些权威眼里,这算什么诗呀?简直就是白开水,没有一点诗意。可就是这首诗,在日本家喻户晓,广受赞誉。以这首诗题名的诗集,在日本居然卖出了158万册的骄人成绩,并被译成多国文字,销往好多国家。所以,面对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我们是否应该深思?是否应该检讨一下在诗歌创作中存在的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