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 】再回麻庵(散文)
在他乡异地生活,许多过去的记忆就像一座永恒的丰碑,永远的印刻在了我流浪的心中,永远难以抹去。
暑假的一天,我携年幼的儿子再次回归陇东故土,回到父母现在搬迁的移民新村。看着格局一致的房子,我的心里充满了感激,感念和感动。我那些麻庵故土上生活的父老乡亲们,总算可以生活在离太阳更近的地方了。但是在茶余饭后,我更多的还是有些惆怅,有些忧伤。有来家里串门子的人,我就打听去麻庵的路径,用兄弟姐妹的话说:“那里没去头了,恓惶的很,没人了。”我想换做是以前,我不用求任何人,就会挽起裤腿,步行走几十里的山路不成问题。曾经那么多的困难,都会被一一克服,可现在呢?看着我去哪里都要跟着的儿子,他能走过近百里的山路吗?没有通往的班车?我的心一次次被揪得很紧,很痛。我在痛苦地想,难道就真的回不去了吗?我的心里就会很难过,我的麻庵你到底怎么样了,我在他乡那么的想你,就是他乡的梦里也全都是在你的土地上。就在我快要离开故土的前一天,有朋友打电话说去麻庵,我顾不上多想,什么也没有带跑步出门,顾不上父母的劝阻,拉起儿子的手,就从家里逃了出来。
车子一路前行,进入玄峰山,随着海拔的攀升路况越来越恶劣,很多时候车子都是在半山腰熄火,又慢慢行驶中度。山路依然很陡峭,很狭窄,车子一边贴着悬崖,一边频临峭壁,路面上也是大大小小的石头,一会儿车子被抬起的老高,一会儿车子又头向上,尾向下垂的很低。以前面对这样的山路,连眉毛都不眨一下,背上行李,驾驶“十一”号车就前进了,可如今,也许是人退化了。也许是好久没有走这样的山路,我开始胆怯,开始害怕。也许是在他乡蜗居的太久了吧。尽管路况很糟糕。可我还是如笼中的鸟,心情非常的激动,也许是将要回到麻庵了吧。我没有质疑朋友的车技,也顾不上想其他的事情。只是觉得从回故乡到现在,故乡的天空今天最湛蓝,阳光今天最明艳。我的全身充满了力量和激情。
回想曾经生活在麻庵的父辈们把自己最为美好的青春年华奉献给这片黝黑的土地,有的则永远的留在了这里。可就是这里有我童年的快乐美好,也留下少男少女时代的青春梦想,能够再次回到这里。是我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盼望和朝思暮想的梦想啊!
车子沿着山路缓缓前行,呼吸着久违了的空气,心里是无比的温暖、惬意。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奔波,我们终于来到我家以前的院子里,这里除了一人高的蒿草之外,荨麻还有没有形状的瓦砾,挡住了我蹦跑的脚步,院子四周的房屋拆迁走了,只残留着石头和土堆。还留有一座房子,这是我和老公结婚时的婚房,在这里风吹雨淋着。因为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向父母要家中的钥匙。在朋友的倒腾下,那扇紧锁的屋门被打开了,里面的霉味扑鼻而来,地上凌乱的堆放着我曾经的日记和写过的短诗杂物,还有母亲曾经用过的家法什——牦牛做的苕帚。有多少年了。我没有回到过这里,这是我和老公结婚拜过堂的地方啊!墙上的大红喜字仍然在这里倾诉着我们的爱情故事,望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儿子,让我的心生出许多的无奈,这可怕的时光竟然走得这么快。
出了院子,回望我的村子,目及之处,找不到人类活动的痕迹,置身其中恍如回到了几万年前,地质史上的冰川和造山也好像刚刚发生过,面对村子里的残垣,让我感觉到;“千里无人烟,风吹石头跑”的诗句来。我的心被揪得生疼生疼。那些我可亲可敬的父老乡亲都去了那里?那些我的美好的往事呢?虽然来之前我已做好了准备,可是我的泪还是难以抑制地奔涌而出,望着被岁月荒芜了的家园,和眼前的残垣断壁的废墟,把昔日那充满激情的热望击得粉碎,让我的心里掠过一种剜心的巨痛。
自从离开小村子后,小山村就淡出了我的视野,它就像一个符号和那些熟悉的亲朋好友的身影,美丽的童年往事、给过我温暖的家园慢慢的都变成了记忆。
久久地站在生活过的地方,一种莫名的惆怅袭击着我的神经,一任眼前的一切挖掘着我儿时的欢乐和现在破败的苦涩。多多少少给我的追寻之旅平添了许多的伤感。朋友们无忧无虑地穿梭在我的小村里,年幼的儿子根本不懂小村在我心里的分量,他只是觉得我带他只是逛一处景点。这种难以表述的心语,这些仅剩下残留的根基家园,如同一把双刃剑刺着我的心,这片经过风雨剥蚀后的残垣断壁,那些小时候啃过的自家的玉米棒、烤土豆、煮豌豆,都是那样的香甜美味,可今天我回来了,却再也看不到当年的那番景象。有朋友催促离开,我是多么的羡慕他们啊,嫉妒他们啊,虽然他们不是我们麻庵的人,可他们却离麻庵是如此的近,而我一年,甚至好几年才来这里一趟。我的泪不停地流着,淌着,滴落在我生活过的小村里。
走出村子,一路而下,朋友们建议小憩片刻,确切的说是为了安慰我低落的情绪,我们选择在一棵大树底下,搬了几块石头当凳子。空荡荡的大山深处,除了我们几个朋友的孤单身影之外,就只能感受麻庵的山风,轻抚你的脸颊,让人感到一阵惬意,让我忘记了小村衰败带来的不快,又让我多了几分兴奋。这种快乐之情不亚于儿时,草丛里的虫儿缠缠绵绵得鸣叫着,朋友们拿出带来的“凉皮,油饼,麻花-----”真正的品尝着家乡的特色美味,给朋友倾诉年少时的许多往事,平日里文弱的我也显得英雄豪气,柔情万丈,端起酒瓶,仰脖而下,有一种不醉不归的英雄气魄。酒下肚,酡红了我挂着泪滴微红的脸,就这样久久的在草地上安静地坐着,互相诉说过往,诉说生活,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在此感谢朋友们放弃了休息,陪我来到麻庵,让我梦圆了麻庵,让我能坐在麻庵的怀里诉说我对她牵肠挂肚的思念,是啊,人生又有多少个像今天这样的日子,从今以后这里的天空又将会离我有多遥远?
就要离开麻庵了,不知何时还能够回到这里,为了回到这里看一眼,我穿越千上万水,违背父母的劝解从家里逃跑了出来,明天我就要再次踏上去中原的列车,今天走过的岁月,将会再一次被打包储存,今日别过的麻庵也将成为心灵深处憩息的家园,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还会再一次偷袭我在他乡的梦境。朋友们的身影也将会列入亲人的列表,成为幸福的惦念。我也会牢记朋友的话语。“虽然流浪,心系故乡”因为有你们的同行和陪伴,我的这颗流浪的心灵再次受到震撼,望着渐行渐远的窗外的麻庵山水,我这个漂浮的云朵,身心仿佛得到了一次重生,我的这颗迷茫无助的心也有了方向和寄托。感谢麻庵,我永远的故乡,我将会带着满足和热望再一次坚定地走向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