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墨】雨夜,聆听心灵(散文)
晨梦初醒,还来不及张开紧闭的双眼,就听见雨落在门前水泥平台上的声音,然后是小孩尖尖话语。昨夜学的太晚,忘记去看时间,只记得拉窗帘时那愈见暗淡的天幕,和不见夕阳的黄昏。睫毛微颤相互刮划着,眼睛涩涩的,双眼朦胧间未感一丝醒脑的光线。
不是第一次有这种失望的感觉,不是好梦浅短,而是醒后却得不到安然。看惯了风尘扰攘,听惯了山歌村笛,走惯了泥潭泽沼,百般辗转终于到了山清水秀姹紫嫣红处,可却发现天是阴的,那冰冷的雨水待着藐视的暗淡,讥笑着偷上心头的天真,听,还有天边尖锐的雷声。
第一次轻叹便诠释了现实与念想的差距,敲碎了安静恬适的晨心。
极速逃脱水流打在手上竟有轻微的疼痛,不曾想过一颗长久浸在阴霾里的心是否会舍生忘死的挣扎,挣扎过后有是否有一点光明的慰藉。
水凉,这本该炎热的夏天我却为何寻不到半点清爽,有的是无尽的冰冷。身披外衣,阁帘远望,伴有不息地欢叫,不断的链雨,那藏在蓝瓦下的轻燕,躲在脆枝下的蝴蝶,何时能再于洁净的空中偏舞,去戏汀兰的花蕊,或啄一久落的残叶?这无情大雨未打落的花瓣,何时轻摇印月影,醉风剪菱窗,流云无意驻,艳香叠潇湘?
空想,如今只是空想罢了,这十多天的干旱酝酿了十多天的伏雨,造化的玩笑捉弄的又何止是人?看不清轮廓的山顶,飘渺烟云,散着寒气的雨滴,草叶秾纤中痛苦的呻吟,庄稼地里溅起的飞泥,还有那帘内颦眉人的轻叹,这次叹息消融在无忌孩童的嬉闹声里,话尽了无奈和心头的凉意。紧了紧衣,无力的将久开的房门关闭,坐在案前沉闷地想着:今天又不能后夕阳濡宇焚行云,庭柯燕雀尽来欣的人约黄昏图了。怎样呢?不是有这欲折娇柳三百棵的急雨,在唯怕青山永昼云下肆意高歌吗?不是还有除去天真是无邪的小孩在旁屋快乐欢闹?这阴暗的桑福天不见得如何特殊,然而我已醒的头脑为何如此昏昏沉沉?这握笔的手为何迟迟不肯下落!
不曾想过自己现在会变得如此无理,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内心,又无法释然面对眼前烦乱的风雨,是因为这十多天昏暗吗?还是自己做不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达心态?寸心恰似丁香结,看看瘦尽胸前雪,这无缘由的结又如何化的尽!
烦乱时,总是会觉得无意时间流淌的很慢,那种心里感觉更是摧残着那颗进取的心,因为被杂乱声音催眠的手依然描摹不出润滑的笔迹。那种感觉可以想象成看着自己慢慢死亡,伤口不断刺激着痛觉神经,你又无力挽回那过去的一刹那,谁也改变不了命运,就像现在我无力更替这只有自然能决定的天气,停息这雨落也淹不没的声音。纯净的流水不见得有多迷人,然而面对浑浊的湍流,为何强赋不出新词来,你看那长柳依旧轻飘飘的,但为何失去了应有的诗意?我本已走远的思绪又被那尖锐的声音牵了回来,在红尘深处留下不该有的叹息,这一轻叹,葬送了更深处的烟雨,倒也援得一丝幸运。
不敢去看时钟,不想亲自见证自己虚费着光阴,在一个亮度的墨天下拿起自作的沾水毛笔,而后又皱眉放下,真傻,这积了水的平台上哪还有落笔的净处,这残忍不绝的雨水又怎会让我找到可以倾绝忧郁的方土。门前白瓷砖倒是欣喜若狂,应和着草叶的呻吟奏出葬礼进行曲,明明被如镜的水平覆着却是暗淡无光,默默的做着那可恨的陷阱。
当姥姥关切的话语一再响起,那三个小孩的欢音仍旧不息,伴随着还有“蹬蹬”的凌乱脚步声。在这阴沉的天下,也终于知道近似的时间,姥姥要唤吃饭的身影也夺门而出,落入早已备好的陷阱。我没有亲眼看到她跌倒的一瞬,却清楚的听到那低声的呻吟,我也立刻推门而出看见了她无力地伏在门边那痛苦的背影,姥爷愤怒的声音响起,压过了可恨的雨,也镇住了三个顽皮的身形。
即便我再如何被摧残的伤痕累累,也绝不许有人伤害自我出生便欲爱我一生的人!那可久驻阴雨的心果然如那逃跑的水流,颤动出歇斯底里的怒血,我不受控制的大声训斥着七八岁的孩童,不顾她们满脸的泪花与可恨的雨水一同下落,也不顾彼时死气的街道现在是否有过客在惊诧于此,我仅仅是发泄,晨间的混沌午间的迷茫午后的烦躁所交织的愤怒。
我也受够了她们不懂事,毫无节制的尽情游戏,我不记得小时如她们这样淘气,或许只是我不记得了吧,冰封的记忆也就最好永不化解。又也许,她们也不会记得有一次曾伤了一个人的身,又伤了一个人的心。也不会记得我今天对她们的严厉教训。少年怎懂得珍惜记忆,他们只是随意的酿造记忆,河边的杨柳依依,屋檐的燕过戏戏,别人的白发易易,自己的青丝习习。姥姥有气无力地说自己没事,别吓到孩子。我静站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了怒气。
现在我在黑暗的仓库里,只有三角房顶处的一线光明,不知道写了多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写这样不让人愉快的文字,不知道一线的光亮何时消失,又不知道姥姥姥爷是否已经安睡,那未吃过的药又是否真的管用?俩个小孩又会做一个什么样的梦?我推开库房的门,月光撒了进来,这雨又是何时停了?那满天的繁星是否预言着明天将要放晴?原来夜已深,原来还有犬吠蝉鸣,空临旧月云不是,明日晨滴来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