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爱恨情仇(小说)
1、
黑黢黢的深夜,天色阴沉沉的,乌黑的云层遮住了月亮,也遮蔽了星辰。风把电线刮得咝咝的响,远处偶尔传来几道闪电光,几声沉闷的雷声,夹杂着嘶哑的犬吠声,在这更深人静、充满神秘色彩的世界里,听起来是那么的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座落在市区东郊一栋单面大楼走廊的窗子里,透出一束昏暗的灯光。蓦然,一个黑影一闪而逝,把这束光撞得支离破碎,闪烁着诡谲怪诞、捉摸不定的光环。
"叭、叭、叭!”
几声沉闷的爆响。一阵沉寂,一阵骚乱,大楼里正在酣睡的人们被惊醒了。有几个房子的人打开灯。有人高声骂道:“三点了,还闹他妈的什么,真不象话。”
走廊里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声音很响,走得很急。
有几个青年打开门,走了出来,朝走廊上看,只见昏黄的灯影下,走着一个持枪的人。吓得这几个好事的青年急忙走进房子碰锁住门。有个胆子小的竟然用背顶住门,浑身筛糠似的颤抖着。
随着恐怖的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整栋大楼突然显得异常寂静。似乎可以听到自己惊恐的心在怦怦的跳动。人们屏住呼吸聆听着……
“乒、乓,当啷啷……”
不知道是谁碰掉了茶杯盖的响声,一下子把人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持枪的人急急地下了楼,来到传达室的门前,左手掂着枪,右手敲着门喊道:“张师傅,开开门。”
传达室的灯亮了。张师傅从床上坐起来,惺忪的眼睛看了一下桌上的闹钟,不耐烦地问道:“谁呀?三点了,你要干什么?”
“是我,张师傅,请你开门,我有急事。要用电话。”门外传来比较耳熟的女人说话声。
“这时候了,你有什么急事?等到天亮再打电话把,现在哪有人接你的电话。”张师傅躺下了,手抓住了灯开关的绳子。
“我是打给公安局的,请你快开门。”门外的女人急促地说道。
张师傅一听是打给公安局的,害怕误了事,就急忙穿上衣服,打开门。
张师傅看了一眼进来的人,只见进来的是个年轻姑娘,手里提着一支步枪。张师傅突然意识到刚才听到的几声爆响是枪声,两条腿软了,还没有走到床前就倒了下去,上下牙不停地抖动了起来,咯咯直响。
姑娘把枪靠在桌子和墙构成的角上,拿起电话,一下就拨通了公安局。
“喂,你是公安局吗?”
“我是,你有什么事?请讲。”
“我杀了人,我要投案自首。”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在什么地方杀了人?”电话里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
“我在市机械厂的门卫室,我用枪把王兴打死在楼上了。”电话里突然沉默了,一切都好象停止了。姑娘似乎心力交瘁,拼尽了最后的一点气力,话筒从她的手里掉了下来,任它躺在桌子上,身子也顺势滑坐在椅子上。她的双掌支撑着两颊,手指捂住了红肿的眼睛,两个肩头剧烈地抽动,一缕柔发散乱地滑落在手背上,随着身体的颤动在动着。
刚才接电话的是正在公安局刑警队值班的小张,他听了对方的电话,感到案情重大,就用手捂住送话器,向刚被电话铃声惊醒的刑警队李队长汇报了情况。李队长迅速召集了十几名干警,简明扼要地讲了案情和要注意的事项,就分乘着三辆警车出发了。
轰隆隆……
警车相继驶出了大门,奔驰在沉睡寂静而空旷的大街上,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警车上的警笛声,伴随着轰隆隆的机械运转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打破了城市的宁静,急速地向出事地点飞驰。车已经远去,它那特有的鸣叫声,还在那高大的楼群中回荡着。
警车象草原上脱疆的野马急速得飞驰到机械厂的大门口,大门紧锁着。驾驶警车的干警将车分别停到大门外的两侧,车没有熄火,车灯象警惕的“卫士”眼睛,射着雪亮的光,大门口立刻亮若白昼。
十几名干警在李队长的带领下迅速下了车,立刻散开了。李明机警地观察了一下地形地物,小声对他身边的三个干警吩咐了些什么。三个干警立即跃到大门前,手抓住铁栏,利索地翻过大门,拿着抢,警惕地向传达室走去。
传达室的门开着,透过玻璃窗和门,可以看到地上有一个人半躺着,另一个人趴在桌子上。
三个干警鱼贯而入,三对凌厉的目光紧盯着两个人。有个干警扫视了一眼房间,看到桌边依靠着一枝步枪,急速近前拿起枪,然后转过身问到:“大门钥匙在那里?”
地上的张师傅颤抖着嗓音答道:“在……在靠窗子的墙角上挂着。”
问话的干警取下钥匙,走出去,打开门。
不大一会儿,李明和几个干警走进传达室。他看了一下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琴。”姑娘木然地回答。
“刚才要自首的电话是你打的吗?”
“是我,我把王兴打死了。”刘琴说道。她的声音里蕴含着无比的憎恨。
“在什么地方?”李队长严肃地问道。
“在楼上的207室。”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急忙用右手扶住桌子,支撑着全身。
李队长向身边的一个干警命令道:“老张,你带人先到现场,仔细勘查,我随后就到。”说完,他从拿着步枪的干警手里接过枪,枪上的保险已被干警关上。他打开保险,用右手拉开枪栓,有颗子弹从枪膛里跳了出来,他娴熟地接住子弹,又退出弹仓内的所有子弹。用手指抹了一下枪膛,在鼻子上嗅,一股火药味直扑入鼻孔。他凭经验判断,枪是刚发射过的。他把枪和子弹交给身边的一个干警。眉头微皱,思索了一下,突然,眼中射出威慑心魄的光芒,严肃地对刘琴说道:“你被拘押了。”
刘琴伸出惨白的微微颤抖的双手,有个干警给她戴上铮亮的手铐。冰冷的手铐刺激了她那麻木的神经,她打了个寒颤,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她的心里好像打翻了调味瓶,酸、辣、苦、咸,痛苦、愤慨、羞耻、悲哀交错地折磨着她的心。她紧紧地咬住下唇,牙齿深深地陷了下去,下唇上立刻渗出鲜红的血珠。她的心在剧烈地抽泣,在流着血。
这时被干警扶起来,经过惊吓,已经有点恢复的张师傅看到此情此境,心软了,取下挂在铁丝上的洗脸毛巾,手哆哆嗦嗦地伸了过去,为刘琴轻轻擦去了下唇上的血珠。
刘琴猛然由满头白发的张师傅,想到了倔强善良的父亲;体弱多病、聪慧、温柔的母亲;以及还在大学读书,有着父亲遗传基因性格的弟弟。她悔恨自己所铸成的无法挽回的大错以及给全家人带来的不幸。她似乎看到父亲眼中的怒火、心中的悲哀和痛苦;母亲痛不欲生的惨状;还有用拳头锤敲着头的弟弟……
她不敢往下想了,脸抽搐得变了形,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撕扯着头发。
李明向身边的两个干警命令道:“带走!”说完就带着其他干警向作案现场走去。
两个干警抓住刘琴的胳膊,把她带上了警车,警车鸣着刺耳的警笛声开走了。
“吱呀,吱呀,咣当,”拘留室的门开了,刘琴被推了进去。她身后的门关了,又上了锁。房子里昏黑一片,她退了几步,背靠在铁门上,默默地站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慢慢地滑坐在地上,背仍然靠着门,她太疲劳了,不知过了多久,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她被开锁声惊醒,从地上站起来,习惯性地拢拢头发。一抬手,才感到双手被冰冷的手铐拷着。
门开了,一个干警拿着两个馒头和一点咸菜,还有一大缸子开水,放在桌上,走出去锁上了门。
当关门的时候,刘琴透过关闭的门缝,看着太阳照在地上的影子,随着铁门关闭而消失,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自由。但她想到,是她亲手打死了王兴,她还处于那种错乱的兴奋之中,似乎在心理上得到了补偿安慰和满足,心情平静了。她本能地感到了饥饿和口渴,走到桌边,还没有坐下来,就拿起馒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才吃了几口,就噎住了。她停了一小会儿,就端起缸子,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着水。水顺着嘴角往下流,落在胸前,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两个馒头一扫而光,她似乎仍是饥肠漉漉,眼睛盯着碟子出神。往事如泉水般涌来,历历在目。她犹如回到了过去。坐在床上,陷入了回忆中。
刘琴和王兴家在二十多年前就是挚交,而且住得也很近,两家人常来常往。刘琴和王兴好得就象亲“兄妹”。六年前他们还是兄妹相称,直到有次王兴上刘琴的班里找刘琴时称“琴妹”,被同学们哄笑了一番,才结束了他们的“兄妹”之称。
2、
半年前的一天,刺骨的寒风夹着雪花狂舞,晶莹的雪花纷纷扬扬,疲倦了,就缓缓的落在它所选定的空间,这空间渐渐洁白而丰满、婀娜而多姿。大街上人车稀少。雪景虽好,却无法吸引北方人的雅兴。只有三三、两两的孩子,一边滑着雪,一边追逐着,相互丢抛着小雪球。
刘琴和弟弟上车站接刚从技校放假回家的王兴。他们去得很早。弟弟在候车室里跺着脚。刘琴穿着淡黄色的滑雪衫,不时地跑到站台上,跑到客车的进站口,来回的在白茫茫的雪幕中穿梭,是那么的醒目。她的脸冻得青红发紫,丰润小巧的嘴里喘着粗气,那股气被冷空气倾刻间化为烟雾,汇入风雪中。他们等了很久,车才进站,车还没有停稳,她就看见了站在车门口的王兴,她的心情十分激动,眼框里嵌着一汪亮闪闪的水,这水几乎要溢出。她奔跑着迎向车门口。
王兴第一个挤下了车,两个人在离车门口不远的地方相遇,高兴得不知所措,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这是谁的行李?有人要没有?”司助人员的问话声打断了他们情意绵绵的叙谈,这才看到,除了他们两个和站在站台上焦急地等待着的弟弟以及司助人员,站台上已经空空荡荡。只有那片片雪花在飞舞,在飘荡。
回到家里,刘琴的妈妈显得特别的热情,问这,问那,闹得别人都插不上嘴,只有借机相互寒暄一番。刘琴和妈妈把早就准备好的凉菜端上桌子,弟弟打开酒,先给不苟言笑、少言寡语的父亲倒满酒,然后依次倒上。刘琴和妈妈轮的给王兴夹着鸡块和好吃的菜。在刘琴的家里,妈妈是最活泼的人,她的个性开朗,温柔贤惠,聪明能干。家里家外的事都是由妈妈去支配、去打理。只要妈妈在家里,这个家就显得生气勃勃,热闹非凡,笑声不断。而妈妈不在家时,就充满了肃穆和沉寂。
几杯酒下肚,气氛很快就显得十分活跃起来了,尤其是王兴,妙语连珠,把父亲都逗笑了。他们一边吃着,一边说笑着。父亲今天也显得很愉快,兴致很高,不知道怎么就提到了刘琴和王兴小时候的事上了。
王兴和刘琴是小时候很要好的玩伴,王兴就象是刘琴的“保护神”、“护花使者”。谁要是敢欺负刘琴,王兴就会奋不顾身的去保护她,去为她“报仇”。平时和其他小朋友玩游戏,他们两个总是在一块。
有一次,刘琴和王兴同邻居家的小孩玩“捉迷藏”,他们藏到刘琴家放杂物的房子里睡着了,家里人到处都找遍了,怎么也找不见。父亲十分生气,就重重的打了妈妈一个耳光,第二天,妈妈的半边脸还红肿着,上面清晰地显现着指痕。妈妈十分委屈,和丈夫闹了很久,事情才平息了。爸爸说完,脸上有一丝内疚的表情,妈妈的脸上也在已收敛的笑容中有一点凄楚。
但是这顿饭都吃得开心,尽欢而散,在刘琴的脑海里也留下了很深的影响。
咣铛……
拘留室的开门声,打断了刘琴的回忆。有个女干警送来饭菜、开水,把她从往事的回忆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她万感交加,趴在桌上啜泣起来。心中积满痛苦的泪合着鼻涕象决了堤的洪水,凶猛地在她那憔悴的失去了少女光泽的脸上纵横流溢。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又开了,女干警看了一眼桌子上还没有动过的饭菜,手碰了一下刘琴的肩头,轻声却很严肃地说道:“不准哭,站起来!”刘琴木然的站了起来。女干警递给刘琴一片纸。
“擦擦脸,跟我走。”
女干警把刘琴带到一间房子里,按坐在一个沉重的带有横档的铁椅子里,固定好横档。转身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室内的灯光直晃眼,她的眼前白晃晃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她低下了头,躲避着刺眼的强光。耳中听到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单调而有节奏的响声,刺破了室内的静寂。使她感到了一丝生气。
过了好一回儿,她的眼睛才稍稍适应了室内的强光,慢慢的抬起了头,看到她对面的桌子后面端坐着两个威严的警官,其中一个年龄小的手里拿着笔,随时准备记录。在警官后面的一面雪白的墙上,一幅鲜红醒目的大标语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头又低了下去。
室内又陷入了沉默,这种沉默使她感到窒息。
有个四十多岁的警官点着烟,吸了一口,然后严肃地说道:“抬起头来。”
他凌厉的目光直刺入她已显散乱的眼光里,她不由又打了个寒噤,眼光竭力躲避着那令人胆寒的光束。
中年警官似乎感到了他那极有震慑力目光所发挥的效应,这才威严地说道:“你如实地交代一下作案的动机、时间、地点、凶器来源和作案经过。”接着又严厉地说道,“你要讲老实话,隐瞒事实经过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只能加重你的罪。”
文章就是描述了一个女人的无知与她性格偏激的故事,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引人发省!
【平凡世界评论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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