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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乙未之秋(组诗)
1.秋初
秋的到来,不是老黄历
告诉的,也不是白露之霜
坐在老房子的檐下
燕子的巢里已经失去温度
老房子上青瓦缝里的狗尾草
开始苍老,跟不上炊烟
粗糙木滞的歌谣的方向
逐渐在西风里,停止
血液的流动
梧桐叶落在狗吠声里
母亲佝偻的身影在门槛边上
守望的喜悦,换来
父亲背上金黄的苞谷
2.在山中
几百年来,村庄沉睡在山中
用冰冷的体温
把村子里每一块,每一寸
土地捂热.几百年来
老房子瘫痪在山中
用无奈的目光称量
楼板上金黄的苞谷的轻重
几十年来,父母及乡亲
奔走在山中,用一瘸一拐的双脚
丈量额间的岁月.几年来
我穿着布鞋走出山去,穿着
皮鞋走进山来
在山外,布鞋与泥清的相吻
是胆怯的,害怕的,羞涩的
在山中,皮鞋与石子的拥抱
是陌生的,生硬的,排斥的
在山外,我穿着皮鞋
用牛皮衡量大厦的高度
城市的高度,人生的高度
在山中,我穿着布鞋
用母亲的针与线书写
村庄的高度,老房子的高度
父母及乡亲的高度
3.赋予
(1)
童年是在煤油灯里度过的
那时,母亲坐在煤油灯旁
做布鞋.我蹲在煤油灯下读着
油腻潮湿的书籍
(2)
在村里上小学.乡间的小路
不好走,高一步,低一脚
穿着薄薄的黑布鞋
一蹦一跳的跟着小伙伴
从未想过身后
那双失去青春粗糙的手
(3)
如今,满山秋色.枫叶红了
梧叶黄了,野草枯了
苞谷草烂掉了,粮仓满了
母亲头上的黑发变白了
父亲的腰更像弓了
(4)
换上昔日的黑布鞋,敲响
大山深处,沉寂的石子
站在山顶,守望着
断断续续的炊烟
原来,是母亲的粗糙的手
成就了我坚实的脚
(5)
走在田间地头,夕阳渐西
父亲堆着稻草,砍着苞谷草
不断在那巴掌大的土地里
来来回回.原来,是父亲
瘦弱的背影,给以我坚强的信念
4.落叶
小巷里落满了梧叶,但
我却只钟情其中一片
因为,她用自己的腐烂
囚禁了一只漂泊的蚂蚁
坐在窗前,岁月的纸风铃
不断摇曳.往昔
被秋风吹瘦.残缺的记忆
从枯骨的枝头跌落.融入
梧叶脉络清晰的暗河
目光,无法看穿秋水的深度
也无法跨越落叶埋葬的爱情
在夜与秋水的深处,捧着宋词
读瘦了窗外的月,和
芭蕉洼子的野菊花
读瘦了梧叶上丰盈的思念,和
落满梧叶的小巷
衣带在梧叶的溃烂里渐宽了
孤独与寂寞停泊在黄昏的渡口
那只蚂蚁贪婪的趴在梧叶上
啃噬着整个秋天,它的举动
多次碰疼了我的视线
5.雨下着
推开窗,已是深秋
梧桐叶湿润着
蒙蒙细雨下着
下在记忆深处
记忆深处的你在下着雨
下着深秋里哀怨的细雨
记忆中的你是湿润的
湿漉漉的眼睛
湿漉漉的头发
湿漉漉的肌肤
我的记忆是湿润的
我的记忆里的湿润的
雨一直下着
那时,母亲坐在煤油灯旁
做布鞋.我蹲在煤油灯下读着
油腻潮湿的书籍
这个,好熟悉,也好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