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戏说“蚊子”(散文)
民间有语曰:“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应该是老话,当今时代,男人不仅怕入错行,也怕娶错婆娘。这不幸的事都让“蚊子”摊上了。
“蚊子”是我的一个同学,从小学到中学几乎都是同桌,并且我们还是发小,两家还是一墙之隔的左右邻居,可以见得我们彼此是多么熟悉,关系多么铁。读完高一,我投奔异乡寻找出路,便和他分开了,距离的原因交往就少了,但友情却始终没断。我惦记着他的前途婚姻,他也关心着我的一切。
他年长我两岁,在班级是老大哥,无论身高体力还是学习总处在居高临下的位置,所以换了好几所学校始终是班长。这样一个人谁都觉得很优秀,可惜命运不济,男大当婚时选错了对象,中专毕业时入错了行当,致使他的后半生黯淡无光不说,且终日和郁闷和烦恼结缘。
“蚊子”高中毕业的时候,文革还没结束,因此就回家当起了农民。农家子弟,耳濡目染,从小又亲身实践,加上身大力不亏,所以很快就适应了各种农活,并且做得得心应手,只是闲暇的时候,总觉得十多年的寒窗苦读,谈不上满腹经纶,至少也算是个文化人,那么多学问难以施展,不免有些遗憾。
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而且一来就是两个。一个是村里学校要他去当代课教师,另一个是文革结束,恢复高考。“蚊子”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那纸文凭占了上风,他决定报考中专,结果是一试而中,被吉林市化工学校录取。
这本是一件好事,两年读完就包分配,身份一下子就变为吃商品粮的城里人,还拿着旱涝保收的固定工资,何其美哉。但是,临毕业那年,难题来了,我们的家乡本来属于内蒙古,文革期间被划到吉林,如今文革结束,一切都拨乱反正,我的家乡又回归内蒙,而“蚊子”就读的化工学校隶属吉林省,当地为了收罗人才,把所有毕业生都留在本省消化,也因此“蚊子”无法回原籍工作。
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可是人还有恋旧情结,况且“蚊子”那年迈的父母也不愿意好容易出息了的儿子远离身边,怎么也得想办法回到老家工作。可惜“蚊子”一大家族都没这样一个能人来帮他,从亲戚里搜罗了半天也都是爱莫能助,无奈便把目光转向乡邻,于是“蚊子”未来妻子的老父亲便走近了他家视野。
“蚊子”的父母属于那种从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但此时也不得不放下尊严,提着好烟好酒,去求“蚊子”后来的老岳父黎局长。这黎局长倒也没官腔,说给跑跑,让回去等消息。几天之后,局长夫人登门了,说她老头子捎信来了,事情能办,但也得求“蚊子”家办件事,就是要与他们结为秦晋之好,把自己的二女儿嫁给“蚊子”。这话后面的潜台词很明显,那就是如果结为亲家,凡事都好办,否则,那就难说了。
“蚊子”一家商量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屈从了权力,答应了这门亲事,没办法,谁然自己家人没本事呢?当然作为交换条件,“蚊子”也被办回原籍,在针织厂当了一名技术干部,并且凭着他的能力和勤奋,很快晋升为科长,掌管着全场的生产业务。
这样的状况如果不发生变化,夫妻关系也就不会失去平衡,“蚊子”回家也就少听些唠叨,偶尔的时候媳妇也会用欣赏的眼光对待他。虽然那无知的婆娘天生就是一张唠叨嘴,但面对科长老公总还能收敛一些。可惜好景不长,在全国性企业转制过程中,针织厂破产下马了,“蚊子”不但失去了科长位置,还失去了工作,就连饭钱都没法找补了。想当初,“蚊子”在厂里也是个吆五喝六的人物,除了大老板,就是那些副厂长也都给他面子,可如今那真是落配的凤凰不如鸡,势利的老婆终于露出本相,有事没事就开始摔摔打打,嘴角冒沫子磨叨起来没完。什么“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如今别说指望你养活了,你自己都没饭吃了,嫁了你我算倒霉了。”什么“你看某某某,人家也一样是科长,倒腾回那么多服装,卖了就是钱;还有某某某,拉回那么多机器,转手就开了服装厂,每年对付个七八万的没问题。就你这个笨货,还是生产科长,出厂却是净身出户,就你装清廉,让我们和你一起喝西北风啊!”这样损人的话语她信手拈来,虽然没怎么上学,刺激人时口才极其犀利,全然不顾老公下岗后内心的苦闷。
说心里话,对这个老婆,“蚊子”打心眼里不满意,那厮五官虽还端正,但长得却是五大三粗、膀大腰圆,完全是一副男人痞子;这还不说,最要紧的是她的性格,说心直口快那是抬举她,其实就是一个嘴边没把门的,想啥说啥,甚至语言大于思想,说话不经大脑思考;最要命的是刁蛮凶悍,就是当姑娘时也常常双手叉腰,肆无忌惮地骂大街,甚至和男孩子一起搂抱着摔跤打架。“蚊子”是什么人?毕竟经过十几年文化的熏陶,再加上极好的家教,对爱情对家庭都有着美好的憧憬,心里怎会装得下那厮的半点影子。可惜的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理想总归是理想,因此“蚊子”才不得不娶了局长这半精不傻的女儿,也因此才铸下后半生的错误,让自己痛苦不堪。张贤亮小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刻画的是男女两性关系,其实这里也可以套用一下,就是男人的成功与失败,一半决定于身边的女人。不是么?你回头翻翻史书,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回故乡探亲,顺便去探访“蚊子”,要说他那磨叨嘴的婆娘是够麻利的,其吃咔嚓很快弄了一桌子菜,且为了陪好我“蚊子”还请了几个同事作陪,本打算痛饮一番,和老友好好叙叙旧,可是他那快嘴婆娘像只苍蝇一样,一直在旁边嗡嗡不停,让一次很好的聚会大打折扣,酒性诗意皆无,无奈,“蚊子”只好领我们移师酒楼,重摆酒菜另开席,让我感到欠多了人情,主人也觉得丢面子。
不满意归不满意,但是“蚊子”在婚姻关系上却没动过歪脑筋,一方面他要对得起老岳父,毕竟人家在困难时帮了自己;另一方面那厮毕竟给自己生下了两个孩子,让自己儿女双全;最重要的是他传统思想很重,把名声看得重于一切,出轨或离婚的事断不可为,于是这失败的婚姻就这样维持下来。
下岗之后,在家赋闲了一年,“蚊子”找了件事做,原来的厂长在大连开了服装厂,聘他去打工,继续管理生产。对“蚊子”来说,这是件好事,既找到了饭辙,又离开了那唠叨的婆娘,讨个耳根清净,一举多得。可惜好景不长,在那不足两年,就与厂长的小舅子因管理上意见相左,弄得不可开交,且这“蚊子”也是书生气十足,仗着自己业务上是大拿,便和厂长放了狠话:“要他没我,要我没他,究竟留谁,厂长决定吧!”他自以为自己是厂子的台柱子,对厂子的发展至关重要,就没想到小舅子是谁,那是厂长的妻弟,厂长再有权,回家也归老婆领导,那枕边香风一吹,管你是什么业务大拿,终归要败下阵来,其结果当然是卷铺盖走人。要知道人家那是家族企业,外人终究是外人。
单位下岗,打工又失败,这更给唠叨的老婆增添了口实,使得她更加的变本加厉。无奈至极,“蚊子”便采取了回避战术,除了必要的睡觉休息,他总是躲在外面,眼不见心不烦。后来,蚊子到街道派出所当了一名治安协警,那收入虽然少得可怜,但关键是可以散心,有事没事总可以在所里泡着,隔些天哥几个还可以小聚一把,喝点小酒,聊聊天吹吹牛,心里自然亮堂许多。
这几年,因为家事我经常回去,总想与之见一面,可却总是阴错阳差,对不上时间,让我难以如愿,后来得知,他每年几乎都在外面,在他外甥修高铁的工地上打工,亲戚们都知道他的境况,甚为同情,便寻了这个闲职,让他有一份收入的同时,也有一个躲避唠叨的借口。
前些天,我与他通了一次电话,知他在辽宁丹东,给外甥工地做保管,从声音里感觉得到他很高兴,那就很好,这个年龄了,事业财富上都不会有什么发展了,有个好身体,有个快乐心情,那也就不错了,而且,他的一对儿女也都很懂事很孝顺,事业上也很出息,这对他也是极大的安慰。祝福他吧。
写完正文,再回过头来说说题目。这篇散文虽言“戏说”,但故事却是真实的,主人公“蚊子”是我的挚友,因为涉及个人隐私,这里就舍去姓名,用了这个绰号,但故事情节可不敢有什么杜撰夸张。一直以来总想为他写点什么,可是总难以下笔,这次好容易痛下决心,可是却想不出合适的题目,便临时用“戏说”对付一下,还请读者诸君不要误解啊。
王裔每次的评论都是这么精彩,相形之下,我的文章就黯淡了许多,九十九个赞更让我愧领,也让我时刻警觉,以后要加倍努力才好。至于是否加精,那非我所能左右,顺其自然吧。祝福老朋友,保重身体,战胜三高,让帅气、健康、才气三箭齐发。
感谢雨中太阳关注留评,问好。
祝你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