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吴总，你喝多了，车我替你开吧。”昏黄路灯掩映下，车内女子异常妖媚，艳红指甲轻抚方向盘。
　　 “还是方小姐体贴。”叫吴总的男子醉醺醺搂过她，睡了过去。
　　 一
　　 “啊—”一阵刺耳刹车声划破天际。装束妖娆女子猛踩刹车，叫声惊醒车内吴总。
　　 颤抖指向车前被撞出几米开外的人。“撞……撞人了……”
　　 男子立刻清醒不少，但因久经商场，瞬间定神，打开车门前去查看。
　　 男子翻看那人，只一眼，便心中有数。被撞男子四十五岁左右，看他破烂穿着，男子瞬间嘴边浮起一丝诡异笑容。
　　 “吴总……他……是不是死了？”女子此刻脸色煞白，模样堪比太平间冰冷尸体。
　　 男子一把搂住筛糠般的她，轻抚白皙美背：“方小姐，没事，夜深人静，没人会知道是你做的。别怕，不会有事。”
　　 躲在怀里的女子惴惴不安，只一瞥，仿佛看见被撞男子死死瞪着自己。吓得她抓紧衣角，不住摇头。
　　 尸体被送到某医院门口，车便潇洒离开。
　　 午夜，昏黄路灯，某医院门口“救死扶伤为人民服务”招牌下坐着一个气息奄奄男子，身旁一只狗正不停围着他转，就像急着寻找方法的亲人一般。
　　 脑袋眩晕，身下不住流血的顾长生艰难睁开眼，接着露出和善笑容，颤巍巍小声说着：“小黑，你来了……”
　　 被叫到名字的它，粗声喘气上前看着顾长风，先前它跟在车后玩命狂奔才追上。小黑黑亮眼眸里全是悲伤，上前蹭他，嘴里发出呜咽，接着便朝医院门内狂吠。
　　 “谁啊，大半夜吵什么？”医院门被推开，一护士模样年轻女孩走出来，看到小黑眼里乞求目光，顿时清醒不少，忙回去通知医生。
　　 “王医生，门外伤者已经失血过多，再不抢救，恐怕就……”
　　 叫王医生的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眼镜，随着护士一起出门。
　　 摇了摇头，在顾长生身上一阵摸索，接着直接站起身走进医院。“王医生，你怎么不救他？已经伤那么重了……”
　　 语重心长话语传出：“小李，你要知道，医院有医院规章制度，他身无分文，又没证件，很有可能没有亲人来付医药费。如果这样，那医院还怎么办下去？”
　　 叫小李的护士红了眼眶：“可是，王医生，这是一条人命啊。”
　　 “够了，不用你来教训我，别忘了，你只是个实习生，还没资格和我说这些。”
　　 低着头，心里默默为顾长生祈祷，希望可以有人救他，自己力量实在太弱，对不起。
　　 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逐渐减弱，感到有人在身上摸索什么，朦胧中听到他们对话。他抬起手，发现疼痛感并不强，知道自己即将离开，心疼的轻轻搂住小黑，吃力开口：“小黑……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没办法……保护你了。”没想到生命最后一刻还能见到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小黑。
　　 罢了，人生在世一遭，难免会有磕绊，可要离开，还是最舍不得它，将它从小养大，还没再替它寻个好主人，就……
　　 他已经撑了很久，不是不渴望活着，而是知道，就算能撑到医院，没有治疗费，依旧会死。
　　 看着顾长生一动不动，眼睛大睁，小黑发出悲怆叫声，它仔细舔他的脸，可惜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轻轻抚摸小黑了。
　　 二
　　 红色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似敲击灵魂的舞步，让人痴迷。小黑朝高跟鞋主人叫着，发出求救眼神，希望她能救顾长生。
　　 “哎呀，哪来的臭狗，吓死小珊了。”美丽女郎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往同行男人身后躲着。
　　 “小珊，别怕，有我呢。没事，别理它就好了。”男人拉住女郎的手，目不斜视走过。
　　 “可是那里好像躺着个人呢，它是在求救吗？”
　　 “小珊，你忘了吗？老板等着我们呢，别耽误生意。既然他在医院门口，就会有人管，走吧。”说完拉着女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小黑眼里的光芒了，回头看顾长生，蹲坐在他身旁，时而看向医院门内，盼望有人出来。
　　 它蹲坐姿态像极了忠诚的士兵，神情专注盯着前方，表情严肃。以守护者姿态守护他。
　　 这时走来一位蓬头垢面男子，他身背斜挎包，露出里面泛黄纸张。听到狗吠，他擦了擦眼镜，它应该是寻求帮助，眼里满是焦急。
　　 走到面前蹲下身，抚摸它脑袋：“你好，我只是绘画爱好者，自己也穷困潦倒，看你主人伤得很重的样子，很抱歉，我实在无能为力。”说着从破旧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小块碎饼干：“这个给你，吃了才有力气帮你主人。”
　　 好像听懂他话似的，小黑叼着饼干摇了摇尾巴，在男子身上蹭后便走到顾长生身边，将饼干放在他面前。他一动不动，它依旧蹲坐。
　　 男子感慨万分，记住了这只有情有义小狗，叹着气离开。
　　 小黑眼眸中多了一丝担忧，它左右盼望，可一眼望去，长长马路在昏黄路灯照射下，像一眼看不到边的沉寂稻田，只能听见微风拂动。
　　 等了许久，小黑突然在一瞬间耷拉的耳朵竖起来。两个膀大腰圆汉子朝这边走来，它立即上前呼救。
　　 “哥，瞧瞧，大半夜还有夜宵吃，这狗看起来很不错。”一汉子露出奸笑，小黑仿佛皱眉，然后饶过向另一人呼救。
　　 另一汉子拍拍肚腩上的肥肉：“嗯，是不错，你去把它捉住。”
　　 “好的，哥。”
　　 小黑见此状，忙展开攻势，龇着锋利牙齿，朝他们狂叫。许是被这气势吓到，两汉子忙提着肚子狂奔离开。
　　 接连四次求救失败，小黑仿佛充满沮丧。它低着脑袋看顾长生，发出哀怜叫声。
　　 一名拾荒者出现在朦胧马路边，听到狗吠，便朝医院门口看去。她脏乱头发衣衫褴褛，嘴里喃喃念着：“造孽啊，造孽啊……”然后步伐不变朝前走着。
　　 三
　　 看她远去背影，小黑绝望了，哀怨看向天空远处，走到顾长生身边又舔他脸颊，却只有冰凉触感。
　　 宁静马路边，传来一声声撞击，每一声，都足以穿透苍穹。
　　 清晨，医院马路边挤满人。一爱看热闹的大爷推开人群，走到中间，发现一只满头是血的黑色小狗依偎在躺在凝固血泊中男子怀里。男子双眼大睁，仿佛在看眼前的狗，眼里满是不舍。
　　 太阳微光笼罩在一人一狗身上，映的已经凝固的鲜血更加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