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谁见幽人独往来(散文·时光征文)
一
我们的世界,总会有人进来,总会有人离去,到得如今,我已经忘记了有多少人走进我的世界,而又有多少人离开了我的天空,那些缠绵悱恻的故事,最终留下了多少动人的情怀。最后似乎突然明白了,每个人都是短暂的过客,她们于我漫长的生命中或多或少只能陪着走上那么一程,而经久不离不弃的依旧是自己的名字或者那些或模糊或清晰的名字留下的些微感动。
依稀记得一些人的名字,可屈指可数最后剩下的也就那么几个。
昨天,朋友帮我推荐江山之星,让我给一张照片,挑选了许久,也没找到合适的,最后依旧选了一张自己认为还勉强的照片,写了一段简历,最后便想起了十年的文字生涯,十年,不长不短,但却已经物是人非。
记得刚进入网络文学的时候,去的是榕树下,是峰介绍去的,那时,峰、小东还有我,自称文字上的三剑客,三人的文笔相似,却又有些许差别,现实里,我们三人也因为共同的爱好,自孩提时便建立了很深的感情。
记得我们三人共用一个笔名,在树下发了许多文章,那时有故作忧愁之嫌,文笔却显青涩,总是坐井观天地强自说愁,对于未来,总是抱了很美好的想象,希冀着靠自己的才华打出一片天下来。
可最后的生活却与想象相去甚远,没多久,峰缀学了,小东离开了,剩了我一人用着星梦孤城的笔名,在辗转漂泊中,独自写着离愁别绪的文字。
他们把那份爱好尘封于心底,走在了现实的边缘里,峰曾说,我们是二十岁的老人,未老先衰的心态,造就了悲情的世界观。
再后来,榕树下关闭了,那个曾经辉煌一时的榕树下,那个曾让我们迷恋的清新绿色的首页就在眼前彻底沦落为回忆,似乎,突然之间,连文字栖息的场所都没了,彷徨失所。
而那些曾是我们三人共同拥有的回忆也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陪伴着青春岁月的文字最后也因一个网站的关闭而彻底消失。
二
有时候会感觉到一些困惑,关闭个博客,就被人兴师问罪,说此地无银三百两,干嘛要关闭博客?说那时《借我一支烟》半途而废,如今老大不小了,难道还想继续自毁长城?
我只能淡淡一笑说,没这么严重吧?有点小题大做了。
其实文字一直是爱好,从没想过要靠它赚钱,以前有朋友说把我的小说改编成剧本,自己也是懒于去修改,一直是不喜欢很麻烦的事情,感觉太过违心。
关闭博客的本意,只是想暂时不公布自己的动态,让自己安静地独处一段时日,让自己可以静下来,整理下心情。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样草率的行为,终究引起了一些关心的朋友的不满。
写了十年的文字,有收获,也有失去,有成功也有失败,但靠着文字,依旧给自己创造了很多机遇,只是我这人生性懒散,不喜欢应酬经营,所以一直保持独善其身。
知道他们是好意,可是,依旧觉得悲哀,悲哀到关闭一个博客,屏蔽掉自己的空间,都会惹来无数人的追问和遐想,想着我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着我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胫而走的消息,惹人浮想联翩,连解释,到最后都觉得累了。
三
曾经说榕树下是中国纯文学的所在,在那里结识了许多朋友,有才女,有才子,那份清新脱俗的文字,总是让自己迷恋,可后来,一切都商业化了。
自己也显得功利化,从榕树下到红袖添香有多远?闻一闻,才知道那距离只是用金钱的铜臭味来衡量。
到红袖添香写长篇小说,是基于赚钱的目的,已经丧失了写作的初衷,写文变成了码字,每个夜晚,熬在电脑前,疯狂地码字,这份爱好变成了负担,开始接连写了许多玄幻、武侠、言情之类的长篇小说,终究给自己带来了一些回报。
可是,那份难以言说的孤独,却是在记忆里永远无法抹去,那些清晨寂寥的阳光与街道上冷静萧瑟的情景,总是伴随着独来独往的身影,成为了往事里一道最不愿触及的风景。
抽烟,在那些夜晚,疯狂地迷恋香烟的味道,看着香烟在眼前幻化缭绕,那份沉醉,似乎与这现实格格不入。
在现实里跌跌撞撞,在文字里追求梦想,漂泊的浪子,孤寂的灵魂,每个城市的夜景似乎都显得那般迷人,去过很多地方,西藏,新疆,云南等,总是向往那永远触及不到的远方,总是迷恋那些传说中圣洁的天堂。
一个简单的背包,一个远行的行人,一趟呼吸而至的列车,一趟有起点没终点的行程。
人生似乎就在寻找,最后,也逐渐在失去。
后来与人言及,有多少人眼羡,说在那个年纪里,能那样年少轻狂,能那样青春忧郁成伤,可是,无人能知的是那些漫长旅途中的孤独与寂寥。
一如,每个人都奢望生命中有一场随性的流浪,可是却忘记了,那些夜色下的彷徨,那些独临山水的凄凉。
四
有人拉黑了我,我笑说,拉黑就等于关禁闭,把一个人轻易关进去,然后想看的时候,再轻易放出来,等厌倦了再拉进去。
多么随心所欲。
最后,我删除了那人,既然我不能做主我的自由,那么,我有权利屏蔽我的世界,可是,这样的做法终究有些赌气,毕竟,世事无常,有许多事情应淡然处之。
因爱生恨的做法终究是有些傻,痛苦了自己,伤害了别人,最后,抹杀的是一份世间难得的缘分,缘分无错,人心有罪。
突然想起南康白起写的那句话,他说,你看,这个人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却又让我那么难过。
他不想恨,也不能爱,便选择了解脱,无法忘却的过往,成了他一生的梦魇,最后,纵身一跳,以壮烈凄美的方式结束了他心中的那份爱情。
雨墨说,谢谢我,谢谢我支持云水。
我说,谈不上谢谢,若要谢谢,我要谢谢过往,那般揪心的经历成就了我的文字,也才成就了那么多精华,其实一直在预料之外,从没想过自己的散文也会得到如此多的精品,想来,真是悲哀。
或许,难逃的是一个情字,情之所在,文字自然别样生花,也就显得动人了。
和朋友说,云水和流年隔了多远?
朋友不解。
我说,是两个世界,一个是新的世界,一个是旧的过往,我们总是在逃离旧的过往,去往新的世界。这就像生命里来来去去的人,总有新的名字诞生,总有旧的名字沦为过去,当那些新名字沦为旧名字的时候,也代表着一段故事的结束和另一段新的故事的开始。
五
感冒了,打了几天吊针,诊所的医生似乎对我记忆犹深,看见我,都过来笑说,真是稀客。我说一个客字就道出了我的悲哀。
记得上次去是一年前,那时是寒冬时节,天气还特别的冷,我便坐在大厅里,听着音乐,独自默默出神,后来,有人与我搭讪,似乎总是有无尽的话题想与我开启。
我懒于应酬,便也随性说了几句,最后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便围坐在炉子前,就生活感情展开了讨论,他们总会咨询我的见解。
不忍拒绝,便谈了起来,似乎我的话总会引起人特别的注意,最后,几个人加了我的微信,仿佛一席话就拉近了距离,从陌生人变成了朋友。
可,到得离去,我却发现我与他们无话可说,人生的交集,很多时候就是擦肩而过,彼此匆匆赶往彼此的终点,谁又能记住那些擦身而过的人呢?
最后,依旧删除了那些人,再也没开启过任何话题,因为,我们没有共同的过去,也没有共同的将来,能言及的话题,便是你好,吃饭了吗等等。
这些俗世的客套,终究显得寒酸,世间有多少的相遇是久别重逢呢?
六
我是一个后知后觉的人,对许多事情,总是要在心中酝酿一段时间,才能品出别样的滋味,那么,对于难过,也总是比常人慢了一拍,一如母亲离去时我没有嚎啕大哭,但是以后经久的岁月,我却一直处于难过之中。
可这份难过,终究不为人知,便也剩了文字追忆与梦里的重现。
最近,梦里经常会浮现许多往事,许多以前从不曾梦见的人,在生离犹如死别之后,便在每个夜晚浮现于梦境,可是梦醒后那份凄凉的况味,却难以自持。
那日,在梦里看见一条巨大的蟒蛇,它吐着蛇信,从水面浮游过来,我惊得失魂落魄,转身狂奔,跌跌撞撞,似乎在惊惧中寻不到方向,便也剩了呐喊。
醒转后,一直在想,这梦意喻了什么?
与朋友讲解,他笑说,那条蛇是你的劫难。
我苦笑,说,我又不是许仙。
朋友说,别不信,以后你就懂了。
后来想起诸多往事,似乎印证了这话,也就独自伤感了许久,在个性签名上写下,谁是谁的劫难?谁又是谁的执念?
七
最近吃了很多药,身体痛的,感冒的,消炎的。医生似乎特别喜欢给我开药,心想着,在这个人这里买了这么多柠檬,我一定要赚回来。
我笑说,这些药在我身体里一定要打架,各自抢一个地盘,各自争一番天下,我的身体成了战场,谁称王?不得而知。
医生说,这样形容不妥,应该说是赶集,他们都争先恐后地聚在一起,图个热闹,也说明你这个人不但招人喜欢,还招药的喜欢。
我说,怎么还有这样的说法?
回转的路上,坐在车上,突然又觉得伤心难过,静静听周传雄的《寂寞沙洲冷》,便又念起那首词,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那看似的热闹,看似的繁华三千,最后也只是落到了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便以《谁见幽人独往来》写了一个小说,想了许久,不知道该发到何处,便隐匿了起来,发给朋友看,朋友笑说,怎么这小说取这样一个名字,似乎有些文不对题。
我便把那首词发给了他。
朋友似乎有些懂了,说,好一句有恨无人省。
我没有解释,心中仍旧觉得,想要表达的依旧是那份独来独往的孤寂吧!后来想起一句话,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喜欢选择独处,不是他们贪恋孤独,而是在他们的周围找不到他们的同伴。
便也就是缥缈孤鸿影了,飞过那遥远的云端,却也是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