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雪纷飞，飞吧——
　　 雪是我再也熟悉不过的了，
　　 如同了解我的母亲一般。
　　 天地之间一片洁白，那是上苍
　　 赐予人间最纯真圣洁的礼物，
　　 所有世间的华贵，都无法与之媲美。
　　 在那个时空之中，一切虚华与罪孽，
　　 肮脏与卑劣都将销声匿迹。
　　
　　 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已经飘了三天三夜）
　　 一片一片，轻盈从容地如同江面上吹来的
　　 飔风一般，不急不慢地降落在大地。
　　
　　 渐渐，天空一片白，大地一片白，
　　 我的眼神也被裹上了素雅的银妆。
　　 （一切都淹没在白色的权势之下）
　　
　　 在冰冷的世界，所有活着的物种的体内
　　 都有着不同的液体在暗暗流动，
　　 温度不尽相同，色彩也不一定一样。
　　 但那液体的意义却对于每一个个体与物种而言，
　　 都是相同的——那就是生活。
　　
　　 那就是血，活着的血，殷红的血啊！
　　 鲜血横洒一地，我不知道那是谁留下的？
　　 在这个飘雪的日子，
　　 斑斑点点，有谁不会不想那昨夜的悲壮？
　　 又有那个好事者不会随意杜撰
　　 天下最能吸引人的新闻呢？
　　
　　 在雪花上，血更红，雪更白，
　　 红得让人心跳，白得让人近乎窒息。
　　
　　 二
　　
　　 是谁将那血洒在白雪之上？
　　 是谁的心在雪地的深处颤抖？
　　 我卑微的心灵怎么也承受不起这一幕啊！
　　 看那血，久久不能凝固。
　　 虽然我曾不只一次地见过永不凝固血3，
　　 但此刻，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日夜难安！
　　
　　 任何生灵的血都是我的痛，实在不愿
　　 让最真的悲悯沦为虚伪的掩饰。
　　 在生活的偏僻角落，我实在没有必要
　　 违心言语，因为就连
　　 天上的众神也听不到我的祷告。
　　 任我所有的虔诚像长江的水一般日夜奔流，
　　 也只能换来大桥上川流不息的行人冷漠的眼神4。
　　
　　 雪啊！简单而繁杂，浪漫而冷峻。
　　 你是最狠心的，我独自一人已经完全
　　 坠入白色的陷阱，你的容貌如此优雅，
　　 我儿时的梦中。就有你的形象。
　　 但此刻，我在这“圣洁”的沼泽地里，
　　 左右为难，苦苦挣扎——
　　 无助成了人间最悲惨的绝望。
　　
　　 我看见梧桐树梢上的最后一片枯叶，
　　 也叹了口气，静静地落入苍茫的大地
　　
　　 三
　　
　　 或许梦还正长，在那进入的与离去的世界里，
　　 有着两个世界的悲伤，痛苦绝不是泪水的江湖。
　　 所有的表达都在无言中撕心裂肺。
　　 他是一张网，一切繁杂的性格拼盘与人性的链条
　　 紧紧地相互扣联。哭与笑，每一个表情
　　 都流露着种种难言的尴尬与哀伤。
　　
　　 望着广阔的大地，我只能缄口不言。
　　 来回游动的眼神中有的只是那难以名状的幽怨。
　　 飞鸟怯怯地在空中滑过，一会儿落在树梢上，
　　 一会儿又默默地飞走…
　　 张望中，注定要在这白色的寒冷之中回旋。
　　
　　 鲜血啊！殷红的是那太阳的泪吧？
　　 （不要觉得我已经失去了理智）
　　 我的太阳，你的痛在何处啊？
　　 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与你拥心交谈了。
　　 我想我会最好的药材治疗你的的病痛，
　　 但请告诉我你的伤痛吧！
　　
　　 沉默对我来讲太奢侈了！
　　 我知道你一定在某个厚厚的雪地深处独自落泪。
　　 等众神都哭了，雪也哭了，我就已经——
　　 或许你就笑了……
　　 （但要高高在上的众神落泪，那是多么不易啊）
　　
　　 我的众神，我知道你们不食人间烟火，
　　 纯粹想象主义是你们的太上皇。
　　 可又有谁知道那高案上的贡品是如何而来？
　　 在你面前，我还有什么信仰啊？
　　 我已经在所有的生灵面前一无所有，
　　 一无是处……
　　
　　 四
　　
　　 我走着，身体已经冻得发紫，却不敢
　　 自称“病了”！可怕的词眼儿，咒语的效验。
　　 “我病了——”
　　 话音未落，棍棒相加，鲜血流了一地。
　　 （其实，不知流过多少回了）
　　 我在世人理想的“健康”假设中逐渐失去知觉5。
　　
　　 死亡，更是可怕，世人不同意，众神不同意，
　　 似乎连着白雪也不同意，那就让我承认吧！
　　
　　 静静地我睡去了，谎言永远是最值钱的。
　　 但日后，又有谁会饶恕我的自欺欺人呢？
　　 说我死了，想比与一切无关吧？
　　 众神不答应，雪不答应，血更不答应。
　　 或许除了我自己，没有人会答应。
　　 要不，伟大的道德岂不颜面无存？
　　
　　 鲜血浓烈地在白雪上划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血，流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想必死后，一切总该平息了吧？
　　 可是——
　　 迷离间，我看到那不远处，老柿子树上
　　 有几只乌鸦正四处张望。
　　
　　 五
　　
　　 看来，冰冷注定要占据一切，
　　 活着的血、死亡的血、罪孽深重的血、
　　 还有无辜的血……
　　 同样的宝贵，同样的唯一，
　　 却也同样一直在流个不停。
　　
　　 从此，雪的颜色除了白之外，多了份红，
　　 我知道那血绝不会屈意晕染，就是再浓烈凝重，
　　 也必将独立地点缀在白雪之上。
　　 血成了冰冷的，冷得比雪更让人战栗。
　　
　　 夜幕降临，黑暗似乎更会包容一切。
　　 雪不再白了，血不再红了，
　　 一切都沦为黑色的奴役。
　　 可能只有黑色最稳固吧！我知道有
　　 无数个手臂在其中交错盘结。
　　
　　 夜深了，寒冷更肆无忌惮了，
　　 所有活着的与死去的都能深切感受。
　　 也许有人会在遥远的夜空，
　　 看到时隐时现的微弱星光。
　　 但又有谁真正看见呢？
　　
　　 2009-6-25，武汉
　　
　　
　　 1随着中医疗环境不断恶化，医生于患者，社会，甚至政府的矛盾日益尖锐化。由于长期的医疗市场化和媒体的报道的错误倾向，使得目前的医疗环境几乎快要影响正常的医疗秩序。就今年五月份，全国各地暴发了多起医闹，严重影响了正常的医疗秩序，给广大的医务工作者的人身安全造成严重的危害，但广大媒体与政府却是抱着不作为的态度。显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充分认识到问题的严重程度。长此以往，我们民众的健康事业将何去何从，这已经是摆在政府面前的，不可再拖延与推诿的课题。本诗就此问题，可以说，首次用较长篇幅站在医务工作者的角度，诠释目前的医疗状况，以期引起广大的学者、民众的关注。
　　
　　 2长期以来媒体的恶意扭曲报道以及不负责任的夸张渲染。
　　
　　 3医学上，将肝素加在血液中，可以防止血液凝固。
　　
　　 4当前医生已经完全不被广大民众理解，但除了医生自身，很少有人去探讨问题的深层次原因。
　　
　　 5目前，治不好病，就将责任归咎于医生，患者死亡就说成恶意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