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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江南】一场暴雨(散文)


作者:杨擎宇 童生,679.4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474发表时间:2015-09-06 17:45:43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半点迟疑,当空的烈日被天边压过来的一片黑厚的乌云遮住,狂风就随之紧跟而来:男人的裤管在鼓,女人的裙儿在飘,街道两旁的树在死命地摇,似要折断或倒伏,飞鼓出无数的树叶,像纷纷驱离而起的蝴蝶在风中招架和乱舞。原先骑行的自行车、电瓶车现在是没法骑了,只得跳下车来躬着腰推行,与风抗争着,人就扎了马步,车就向身子这边倾斜,人车配合着向前艰难的稳步。可这很快就被一个意外打破,是人头顶上的帽子经不住紧脖缩头的控压,就从头上飞离了出去,在空中飘飞,在地上滚跑,推车人就慌了手脚,不知道是继续扶车,还是先去追赶帽子。街边的垃圾箱里,魔术般鼓出了许多枯叶烂纸、塑料袋儿、泡沫片儿、菜叶、破布,还有女人带着经血的内裤和卫生巾、避孕套等,汇聚了街上被风聚来的枯枝败叶、纸片儿、纸板儿,一起飘飞移动,变幻着各种形态,在地上摩擦得吱吱作响。只听哪里“哐当”一声,又是“哐当”一声,有雨下来,打在地上猛跳,抬头一看,才知道是头顶上谁家的玻璃窗未关闭,被风鼓动摔打,碎了一地玻璃。有还打着太阳伞走过的,先是与风抗衡,未及时收伞,可再想收已经来不得了,风猛地一吹,伞被豁了,完全反成了一根棒子。楼顶上又是一阵“咣啷”作响,什么东西一路砸?这时,楼下行路人有了先前玻璃窗破碎被小玻璃杂咂打的经验,早三下两下跳出了危险区,再抬头看时,是谁家阳台的花盆连树带盆一起堕落,险些砸了路人。下面的人骂着什么,谁也没有听见,全被狂风吞没了去。
   街边路的两旁就积了一堆一堆的垃圾堆儿,重的砖头、砂土、木棍儿等在下压底,轻的树枝、枯叶、纸片、以及女人的内裤、婴儿的尿不湿,就在上面打转,飞离出去,像是一堆垃圾就是一个组织,那些轻的枯叶纸片什么的,就是活跃的成员,无论怎么自由和活跃,都离不开组织的牵绊。一双急脚就从垃圾堆上跨过,有了树叶和纸片找到了新的主人,围了那一双脚步转去,可转着转着,就在中途掉了,成了孤叶独片,依然乱舞在空中。
   风更猛,云更急,感觉云要把什么都埋没,风要把什么都带去。只听“哐当”一声巨响,有楼顶的广告牌砸下来,排山倒海,横扫一切,将一路所能拉扯的衣物、花盆、物件、电缆,全都打翻、拉下,破坏一路。空中就起了火花,发“哧哧哧”的亮光,是哪里的电线被广告牌扯坏短线。这边广告片将倒伏,那边就翻了一棵树,再是路旁的停放的一排自行车、电瓶车一辆接一辆倒去,发出一阵阵刺耳的警报声。
   有人感觉不妙,三跳两下,躲进了一家超市或屋檐下;有的则加快了脚步急赶,希望在雨下来之前,赶回家或目的地。人还街上乱跑着,慌张着,雨点就开始粗粗的砸下来。先是一点两点,汤圆大的,在地上开了花,如巨猫走过的印,打在手上、脸上生疼,一阵浸凉。只听女人在尖叫,男人在疯跑,人手里牵着的狗也是慌的。有人随风在跑,被风推着,跑得轻快;有人逆着风跑,按头顾腚,衣服被张起,行得艰难苦涩。但皆被雨水击打,不管刚才顾头抱身保护得再好,现在雨密集得如豆打下,才奔几步,身上就全被雨水打湿了,成了落汤鸡,索性就不跑了,减慢了速度,走得倒比刚才从容自然。
   地面本来是热的,雨打下来,地面先还冒着热气,可一会儿,地面积了水,成了汪洋,热气也就随之消失了,水面倒挤布着密密麻麻雨水打成的乒乓般的雨泡。雨泡又飘移、聚集,往一处地方流动,那是一处下水道的眼。可水排流不及,水就聚成汪洋,只在下水道口盘旋打转,水面就开阔深厚了去。有人撑了伞走在雨中,现在不是怕风,而是集了全身的力气对抗雨打顶伞的压力。撑伞人脸上同样淌着水,全身湿透,那是伞遮不住暴雨的结果。所有人的都不约而同地躲在街面一个不宽的雨棚或一处可以躲点雨的地方,脸上焦急,眼神无奈。只有抱在怀里小孩,大部分衣裤虽已湿去,不是被雨吓得哭闹,就是眼睛好奇地盯着暴雨看得不转眼睛,而大人的头发和衣服等都在不停地滴着水。
   原在街上飞跑的汽车,现在全都慢了下来,涉在水中,雨刮器却刮得飞快。有的车发动车就熄了火,像抛锚在水中的一艘船。没熄火的,却慢慢在水中划行,全闪亮了尾灯,一溜儿排过去,全街都在闪烁,像是歌厅的霓虹灯都掉落进了街面。熄火的车,先是个别一辆,慢慢的,熄火的车就越来越多,划在水中,走着走着,就不动了,如一爬行累死的乌鱼,一路的车都堵了,成了雨中灯光的长龙。偏有不怕雨的,从旁上一处高点的横街冲下,一头栽进半尺深的雨水里,推出一排巨浪,可走着走着,就不动了,是车性能不好,遇水抛了锚,引得路人一阵笑话。风渐小,雨却越来越大,急急的打下,如此急促,如此暴烈,压抑得人有喘不过气的感觉。街面就成了汪洋,全世界都被雨水主宰,千景万物只剩了雨倾盆下。
   一道闪电,划过灰厚的雨幕,就落在街面的上空,紧接着就迎来一个炸雷,将整个世界都震得天响。吓得大人一阵惊悸,小孩一阵哭闹,路旁满街的汽车防盗警报都在嘶吼,惊鸣一片。雨更加密集,更加狂暴。闪电就一线接一线而继续闪,雷声就一声接一声地响,唯有闪电炸雷才真正助威雨水下大一样。
   雨水已经漫过街道的台阶,开始往一家家的门店里钻,门店的主人就慌了,又是拿扫晕拖把赶档,又是拿盆将进屋的水舀出。有地势低的,门店里早已一片泽国,店主全慌了神,赤着脚,光了膀,不停地往外舀水,物品全都加了凳和想了一切办法置在高处,可加凳和置在高处的物品一律在滴着水。也有没有为这场雨而慌张的神情,那是小区二楼以上的一两户住户在家的老人,他们没有上班,也没有在这时出门,而是躲在家里,先是关门关窗避风,再是打开窗户,抱着孙子在站在窗前,教识孙辈认雨,脸上是一脸的详和与坦然。孙子是不是愿意赏雨便不得而知,既惊恐,又好奇,长大了对这场雨有无印象,谁都不知。
   还站在街边等着雨停,另一个方向的街头就传来欢呼声。原来是街头的下穿遂道成了海,有数辆车困在水里,全被淹没了,车被反锁,里面的人无法逃脱。有人报了警,119赶到,问清情况后组织救援,可积水很深,一时无法组织有效的救援。车里人的生命危在旦夕。最后是有消防战士,潜在水下,用专业的设备,敲坏车一玻璃,才将车内的人员救出。人被救上来,就有了观看和帮忙的人的喝彩。原来被困的是一名私家车女司机,因驾车经验不丰富,车遇水熄了火,一时慌乱,竟忘了按锁健开车门,错过了最佳逃生时间,险些丧命。
   这时,街上就多了很多行色匆匆的人。他们穿着雨衣雨裤,一路从街的那边排查过来,遇到老人,要背老人过街,遇到小孩,要抱小孩淌水,告之大家,别住哪里走,哪里的树又倒了,桥双断了,路又毁了,围墙要倒,会有危险……自我介绍是某街道办事处的,冒雨出来巡游组织救援。果真,街道和水中,就多了警察和武警,他们指挥着交通,救援着被阻行人和抛锚车辆,排除着一切暴雨带来的危险,也有三三两两的消防警车拉着警报从街头划着深水驶过……
   这是一场倾盆而下,整整下了两小时四十分钟的疯狂暴雨,数十年不遇,淹了街道,灌了无数店面,摧毁了无数道路、建筑、树木和广告牌,被省各大媒体评为:XX城市看海,直接经济损失以亿元单位计算。而我也恰巧为单位办事,行在途中,突遇了这场暴雨,无伞无车,腋下夹着不能打湿的文件夹,只得挤在一处公交车站台的一堆人群里,避着直接的淋雨,保护着腋下的文件。一站三个小时,亲身经历着雨的狂暴与肆虐,感受雨的热烈与激情,收获了一场关于暴雨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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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用细致入微来形容这篇散文再合适不过了。雨落前的狂风肆掠,能够被吹起的东西吹的到处都是,打伞的人,因风掉落的广告牌,写得人紧张兮兮。还没回过神来,雨点落下了,第四段第五段写了雨落下后的景生动细致,其实平日里也会遇到暴雨可是只是直觉就是没有作者这般细微的描写,让人一看就明白了这场雨的气势和景致。之后就是因为下雨带来的交通问题以及那些救援的组织,一场数十年不遇的暴雨带来的很多的问题,而作者也见证了这场暴雨的始末。文笔细腻,画面感很强。好文,推荐共赏【编辑:金拓】【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509080026】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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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金拓        2015-09-06 17:47:14
  一篇很不错的美文
2 楼        文友:月下琼花        2015-09-06 17:50:53
  编辑的暗语很到位,细致入微,情景融合的恰到好处,不夸张,不虚浮,暴雨的来临时的特点描绘的有声有色。
不争、不妒、不悔,随心寄梦,行于途中,做一个平凡而不平庸的浅浅女子!
3 楼        文友:杨花        2015-09-07 13:15:42
  语言流畅,构思巧妙,欣赏学习
杨花
4 楼        文友:心若闲云        2015-09-08 21:21:50
  一场暴雨,就这样突如而至,正好被外出办事的我赶个正着。可以说作者观察细致,描写入微。想起一句话,文字来源于生活,也创作与生活。钦佩作者善于发现的眼睛,恭喜加精!
5 楼        文友:过尽千帆        2015-09-09 02:22:10
  能把一场灾难性的暴雨写的绘声绘色,如临其境,怕只有杨大哥了。佩服杨大哥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和表现手法,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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