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隔世
为了给孩子买一套衣服,我跑遍了城里的大小商场,到最后,终于看中一套孩子所说的那种款式和颜色的,还是赶快买了吧,不能计较价格了,就算被宰也只能认了,我实在不想再跑,累死我了。
包装,付款。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提着衣服往外走。孩子们太难伺候了,给他们买点东西必须得按照他们的要求来,买得不合适他们不要,白花了钱。让他们自己买吧,怕他们不会搞价,挨了人家的宰,再说了,孩子在学校,没有时间出来的。
哦,家里还有好多的活需要动手,这日子过的,每日里匆匆忙忙象打仗。我一边走一边惦记家里的活,到了门口,撩起门帘就往外撞。
“哎呦!”怎么也有人急呢,是我急呢,还是别人急,一下子我和那人撞了个满怀。我抬头看这个和我相撞的人。
“啊?这不是晶晶吗?”
我看着这个叫我名字的人:虽然脸上有很深的皱纹,头发有些花白,但是身材看起来不老。看着他,很恍惚的感觉,似曾相识,就像……就像在哪里见过,可是,是在哪里见过呢?我一时想不起来。于是,面对他一脸的惊异和欢喜,我有些纳闷,抬头盯着他的眼睛,我茫然地问:“你是……”
“哎呀,晶晶。你忘了,我是刘磊啊。”他兴奋地说:“你认不出我了?你看你,还是老样子。你好年轻,几乎没有变化。”
“刘磊?是你,刘磊?”我突然想起来:“你真的是刘磊吗?”似曾相似的容颜,是过去刘磊的容颜,可是怎么成了这样?
“啊,是的啊。晶晶,没有想到进城一趟碰到你了,没有想到啊。”叫做刘磊的人,满脸兴奋和喜悦,似乎我是他的亲人,久别了的亲人。
我很是困惑,于是话语就有些艰涩,磕磕绊绊的,就像是每走一步就得抬高脚迈过一个障碍物似的:“刘磊,我有点不敢相信呢。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成了这样了?”
刘磊笑了,脸上很亮:“晶晶,我们二十年没有见了吧,那时候还小呢,怎么转眼间就到了这个岁数。你看你,和那时好像没有多大区别,你看我,都老成这样了。”刘磊用手摸他的头发。
“哦,二十年了。”我想起来了,二十年了。可是这怎么就二十年了呢?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功夫,二十年就过去了?我不敢相信。
“就是嘛,晶晶,不敢想呢。那个时候我们还小呢,怎么这转眼间就成这样了,快得很呢。”刘磊也不由感叹。
“我好像不敢相信,都二十年了。真的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我看着刘磊脸上的皱纹,还有头上的白发,怎么也和那个憨厚的男生联系不起来。
“谁敢相信啊,这日子过得快的,就像飞一样。这不是吗,说老就老了,呵呵。”刘磊一边说一边笑,脸上的皱纹在他的笑声里更加深了。
我疑惑、迷惑、困惑,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我曾经老是拿他开心的刘磊,我无法把我心中记下的刘磊和眼前的这个刘磊重叠起来,我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刘磊,你过得好吗?”看着他,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起了酸涩。
“将就过吧,晶晶,我也一般吧。晶晶,你过得不错吧,我看你过得不错的,你看你年轻的,真的好像还是原来的样子。”
刘磊还是以前的性格,从他的口气里我明白这就是二十年前的刘磊。我的确是感慨了:“哪里,刘磊。我也是一样的,只是忙,都不知道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
看见刘磊了,我不敢相信,那就是刘磊。
回了家,我不管那些要紧的活了,翻箱倒柜寻找当年的毕业照片。终于还是被我找到了,就慌慌忙忙地看,在那张黑白的小人头堆里寻找刘磊。我一个个看过去,想他们的名字,可是竟然有很多的人我实在想不起他们的名字,很熟悉,就在脑海里,可就是没有清晰的记忆。
终于我还是找到刘磊了,在后排的中间,黄豆那样大的小人头,在众多的挨挨挤挤的小黄豆里面,我找到了刘磊,刘磊在笑,很幼稚的样子,不过看不清楚。我怎么也无法把他和今天见到的刘磊放在一起,认同他们是一个人。
当然了,我也找到了我,我也是傻乎乎的样子。我起身去到镜子前,可是眼前的这张脸和照片中的也就是仿佛而已,怎么也不像是同一个人,我感觉之前的人和我没有关系。之前的那个小小的人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个样子的,至少也有个衔接的地方啊,为什么没有停留的迹象?
弹指一挥间,
青春韶华逝。
黯黯忆往昔,
默默不声言。
我真真切切地体会了恍若隔世。
刘磊就在我的身后的座位上,他很随和的。我有时候就调皮,不想看书就掉过去,把书盖在他的书上扰乱他,我不说话看着他,他总是不好意思地笑,然后说你怎么就这样啊。我说我就这样啊。我们农村的孩子有的在很小就定亲的,那时他也定了亲事,我知道他的未婚妻叫水仙。我就问他哎哎,你的水仙好看吗?我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问,这个时候他就满脸羞涩,无法回答。我就更加得意,说说嘛,水仙长什么样啊。这个时候的他就更加窘迫。
历历在目的往事啊,想起来就在眼前。可是怎么二十年了呢?真的光阴似箭,恍若隔世的感觉。
整个下午,我有些失真的感觉,就好像我根本不是我。我是谁呢?恍恍惚惚的,搞不明白。
傍晚,孩子回来了,进门就喊:老妈,我的衣服呢?
我答应着,去给孩子拿衣服。走到孩子面前,我发现孩子和我一般高。其实孩子早就和我一般高了,只是我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感受到而已。我怔怔地看着孩子,很特别的感觉。
孩子发现我的异常,很奇怪的眼神看我: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你这样看我?
哦,哦,没什么。可是你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呢?我说。我感觉孩子好像和我没有关系似的。照片中幼稚的我,现在的我,站在我面前的孩子。这就是人生吗?
可不我就长这么大了吧,孩子好像很无辜的说:莫非我还能总是婴儿不成?啊?我家老太太出毛病了吧?
啊?我成了老太太了,这么一会功夫我就成了“老太太”了。
孩子在笑,很幼稚的脸上是不解的笑。
我的感觉是: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