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情】 那朵云 ( 随笔)
思绪总是在不经意间翩然。
中午回家时,暖阳抚地,微风清爽,脚步夹杂在下班的人流中匆匆向前。
在步行街的拐角处,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身旁跟着一个清清秀秀的女孩,披肩长发,眼波清澈,高挑的身材,十分讨人喜欢,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人是我小学同学,也是同乡。打过招呼简单的寒暄后,知道了那个女孩是他二姐建云的女儿,和她母亲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难怪像是在那见过。她在某地读大学,是最后一年,开校之前来看望外婆和舅舅一家。今日返回,舅舅前来相送,顺便带她在街上走走。
知道她是建云的女儿,我顺便问起她母亲的情况。她说她母亲很好,还打开自己的手机让我看。手机里面有一张照片,五十多岁的云姐鬓已星星,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和蔼可亲,微笑向暖。旁边站着一个高廋的男人,一只手扶在云姐的肩头,眼里满是关爱。他虽然年纪比云姐大很多,但精神。女孩说,哥哥姐姐都已成家,生活在嘉市,那是她姐姐的孩子,哥哥的孩子已经带大。
离开后,行走中,不由抬头望了望天空。一朵洁白的云正好和我的目光重逢。云絮曼妙若纱,轻灵飘逸,依偎在蔚蓝的天空中,和尘世的烟火遥遥相望,给人无限遐想。瞬间,微风撩起记忆的袂角,打开尘封的岁月,一朵世俗中的云从故乡走来飘落心间。她就是这个女孩的母亲——建云,年轻时和这个女孩一样婷婷玉立,楚楚动人。
路上,一枚枚落叶从枝头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翩然降落,云姐坎坷的生命轨迹在我的眼前一幕幕展现。
在我十岁左右不太谙世事时,村子里有许多待出嫁的漂亮的姐姐,常常让我看着心生羡慕,也盼望自己快点长大。
她们大多都疏着长长的麻花辫,掉在脊背后,走起路来辫子一甩一甩的跟着脚步一起晃悠,起起伏伏,非常有节奏。那时候尽管家境都不好,也没有好看的衣服穿,但那时候的姐姐们个个皮肤光滑,没有一个斑点,长得水灵灵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粗布素衣穿在她们身上,怎么都遮挡不住那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青春独有的活力之美。
建云就是她们其中的一位。她的父亲是个阴阳先生,村子里无论谁家的婚丧嫁娶都少不了他,所以总是得到乡邻的打点酬谢,家里的条件自是要比一般家庭要好些。建云的穿着要比其他女孩子要光堂些,加之她细细的腰肢,生得眉清目秀,非常好看,因此格外引人注目,上学的时候就是人人羡慕的对象,同学们眼中的风景。
村子里的那些姑娘们,在我的眼里建云姐是最漂亮的。那时候的女孩子能上个初中算是好的,大多都是小学毕业,好多连小学也没上完就辍学务农,女孩子最主要的是针线茶饭要好。她初中毕业后就没再上学,在家务农和学做针线活。她虽话不多,文文静静,但见谁都笑颜如花,很受人喜欢。毕业后的她更加与众不同,盘着高高的发髻,别着漂亮的发卡,显得格外端庄秀美。皮肤更是洁白如雪,眉眼含黛,是村子里后生人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到了出嫁的年龄,求亲的络绎不绝,媒人把门槛都踏扁了。
我家在村南,云姐家在村北,我们并不是很亲近,见了面除了仰慕,甚至连话也不说。她们家是村子里第一个买了黑白电视的人家。这让我有了近距接触她的机会。差不多有一年时间,每天天一黑,她家的院子里就挨挨挤挤坐挤满了来看电视的大人娃娃,年轻后生,我也夹杂在其中。那些年轻后生多是去看云姐的,常常羞得她不敢抬头。她们一家都很热情,任村民吵吵嚷嚷。
电视在屋里正门的桌子上,门大敞着,坐到院子里的人都能看到。我总是看见云姐手里拿着一个花蹦子,坐在门侧的一张红色油漆椅子上,离电视不远,抬一下头眸一眼电视,再低下头去做针线活,如此往复,一边绣花,一边看电视。我也看到了她的许多刺绣品,也就在那时候知道了云姐的刺绣一绝。那时候农村里能买起枕巾的人家很少,炕上折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也没有被套来保护,大多用一个颜色鲜亮的头巾方方正正蒙在被子上面,或摆成菱形状蒙在被子上。她家被子上蒙的都是她刺绣的小单单,还有门帘都是她刺绣的,那上面有的是鸳鸯喜鹊,有的是梅花牡丹,图案惟妙惟肖,就连墙上也挂满了她的刺绣作品,飞鸟字画。我很羡慕她的手艺,后来去她家看电视,我就有意去凑近云姐坐,看她绣花。有时她看我看得专注,用拿针的那只手躲过针,刮一下我鼻子:
“想学!”
“嗯!”
我点一下头。
“来姐姐教你”
说着,微笑着递过花蹦教我穿针引线。耳濡目染,我也会了一点,与日俱增,以后的日子竟然也学会了不少,只是不太精。
我在三年级的时候辍学一年,每天赶着羊放。在放羊的时候我就学绣花,花样是从她那讨得的。我给家里也绣了好几个被单和门帘,得到过亲戚们的称赞。我还做过一个特别漂亮的绣花书包,一直用到我初中毕业。为此,我对建云姐一直心存敬意和感激。
后来,我家也有了电视,我就不再去她家。记得有很多,但究竟都是些什么,我忘了。由于年纪小,光顾着看电视了,对于云姐的了解仅就这些。
那个年代,婚姻基本还是媒妁之言。云姐是乖乖女,自是父母说了算。在众多的追求者中,云姐的父母替她选中的是俊秀的村里条件最好的人家,队长的儿子。他们的婚姻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看起来很般配,是很多人羡慕的。
结婚后的云姐,虽然在同一个村子,但她婆家在村子的最东边,和村子相距很远,因此很少见到她。
正如张爱玲说的,“生活就像一袭华美的旗袍,爬满了虱子”。生活并不按常理出牌,婚姻成了她真正的坟墓。云姐的幸福是短暂的。当美好的爱情步入婚姻,被骨感的现实围起来近距离触摸时,才能看清它的真实面目。一些看似美好的东西往往很快就变了质。但大多数的婚姻是随新生命的诞生经磨合而能榫接圆满的,而个别却无能为力,云姐的婚姻就是这样。
村医院离我家只有几十米,她从娘家去医院,经过我家门。他们结婚一年之后,我经常看到云姐从我家门那条路上走过,去村医院看病,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结了婚的云姐像变了一个人,沉默了许多,我们很少说话,让人敬而远之。也由于年少无知,也不知道她看什么病。她人依然很漂亮,只是脸上不见了笑容,总是阴云密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时候村里有关她的闲言碎语也出来了。说她婆婆总是给云姐脸色看,丈夫和云姐做地上活时,也是一个在地的东头,一个在西头。两人全然没了结婚时的恩恩爱爱,亲亲密密。一看便知是家庭出了问题。
生活一旦陷入困境浑浊的状态,就到处迷雾重重,让人迷惘,看不清未来,甚至不知所措。在那样的日子,我无法想象云姐的心态,但活着是坚强的唯一理由,因此那些不堪的岁月她终是挺过来了,也迎来了曙光。
和她一起结婚的,村子里有嫁进来的新媳妇,也有嫁出去的本村姑娘,怀里都抱上了孩子,而云姐的肚子没一点动静。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懂云姐心中的苦涩,只是看见她经常住在娘家,紧锁眉头,手里总是提着大包小包的药,一直奔赴在我家门前这条路上,从春走到夏,从夏走到秋,如此往复,走了好几年。
云姐在服了几年药终是没有给夫家生下一儿半女,终于被夫家逼着离婚了。在娘家待了两年,后来她又嫁给了一个偏远地方的一个带有两个孩子比她大十几岁死了妻子的男人。后来我在外上学,就没再见过她。再次见到她时,是一次回家看父母的车上,我们互相问候,知道她命运多桀,我没有和她多聊。她目光黯淡,脸上布满了沧桑,年轻时的花容月貌荡然无存。
后来听说她生了一个女儿,并移居别处,从此我再没见过她。而她的前夫,听说娶了几次媳妇,每娶一个,过几个月就跑了。直到现在都独身着。
人生是美好的,也是无奈的。岁月给予的疼痛,只能用时间来疗伤。都说命运握在自己手中,有时候往往无力挣脱命运之神的摆布。婚姻是门无法触透的哲学,滋味不尽相同。生活是琐碎的,琐碎中布满荆棘,尤其在不幸的婚姻中。我没有亲眼目睹云姐是怎样走过那些苦涩的日子的,这段不幸的婚姻阴影也让她后来的婚姻幸福大打折扣,但终究是有了一个归宿,并且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作为她青春的延续。
人的命运有时候真的是无法说清,苦与甜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我们没得选,除了前行,别无选择。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人生是美好的,也是无奈的。岁月给予的疼痛,只能用时间来疗伤。都说命运握在自己手中,有时候往往无力挣脱命运之神的摆布。婚姻是门无法触透的哲学,滋味不尽相同。生活是琐碎的,琐碎中布满荆棘,尤其在不幸的婚姻中。我没有亲眼目睹云姐是怎样走过那些苦涩的日子的,这段不幸的婚姻阴影也让她后来的婚姻幸福大打折扣,但终究是有了一个归宿,并且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作为她青春的延续。 这一处充满着人生感悟,学习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