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历史风物的记叙（组诗）
　　 文/华文子夜
　　
　　 骆驼古城
　　
　　 一直以来，我都在寻找一条河
　　 一个记忆
　　 一个神话
　　 和一段历史
　　
　　 当我与历史衔接的瞬间：
　　
　　 一个老国王端了酒杯
　　 一个将军跨上战马
　　 一个波斯人从骆驼背上卸了驮运的丝绸
　　 ……
　　
　　 荒凉，谁能想象这断塌背后的历史
　　 掩隐着一匹匹烈马
　　 还有那些摇铃的马、踢鼓的羊
　　 啃食的青草变成荒原上的牧者
　　 泉水堵塞，城池丢舍
　　 只有空洞、孤独与黯淡
　　 每一天都在等待风的剥蚀
　　
　　 马蹄寺
　　
　　 一匹马，以高空飞落，深入一座
　　 大山的足迹。至今，它演刻到历史
　　 在一串石洞背后，一个姓闫的人
　　 用裹尸布保存了它的完好
　　
　　 当我们深入洞穴的幽暗，石壁上
　　 已经刻满世间的苍老和艰难
　　 那些脚印，踏在石阶上的
　　 凹槽，用最豁眼的目光
　　 割痛了还在四处
　　 游荡的心灵
　　
　　 惊叹，是对它悬吊在空中的花篮
　　 崖壁上睁开的一只只眼睛
　　 正望向它前世的轮回——
　　 一条
　　 走不尽的苍茫里
　　
　　 大山和草原隔开了它
　　 孤单的梦想
　　
　　 白孤墩
　　
　　 在水乡一侧
　　 一堆石子给了他可以奔赴的路途
　　 一棵沙枣树以甜涩
　　 填满他静身的一个想念
　　
　　 如何把这种甜涩的伤感
　　 带到京城
　　 最初的思念，便调和成了一幅画
　　
　　 一堆草叶才枯萎
　　 一树的青辉才从
　　 光耀里涂抹
　　
　　 这暗淡的黄色
　　 才从水底，支起身
　　
　　 白孤墩，从水面
　　 从他跌倒的地方
　　 慢慢浮起
　　 ……
　　
　　 镇夷城
　　
　　 历史，从一角探出头
　　 以浮出水面的幻象
　　 作为应答世人的猜测
　　
　　 比如一座坟墓千年里不曾动摇
　　 比如一条河流万年里不曾改变流向
　　
　　 镇夷，从攘夷镇守边关
　　 到形象地接过历史的重任
　　 成为坚守正义的精神之所
　　
　　 这便注定了它不同于其他的城池
　　 有了人生与历史的一次定位
　　 有了精神的永恒与休戚相存
　　
　　 防空洞
　　
　　 深邃，在洞中延伸
　　 历史，以深沉的眼光
　　 打量我这外地的游人
　　 冰冷的石壁
　　 凿下人们当年恐慌中遗落的决心
　　 历史冷酷的面容
　　 在这晦暗中，再一次呈现
　　 以狰狞恐怖
　　 以撕心裂肺
　　
　　 当行走，踩着石头的脚印
　　 坚硬，踉跄，跌落的表情
　　 黑暗中的摸索，躲避，隐疑
　　 成为我走过的一段最艰难的旅程
　　 隧道由窄及宽
　　 阳光割开黑暗的衣裳
　　 我也在萎缩的表情下
　　 撕开胆量，正步走去
　　 历史仿佛瞬间从
　　 1949走到2009年
　　 阳光刺透我黑暗中沉降的眼神
　　 在外面的山石上寻找
　　 已逝的年代
　　
　　 烽燧
　　
　　 一堆干柴焚烧的年代
　　 狼粪点燃的微弱星光
　　 缭绕着历史的夜空
　　
　　 一个哨兵，翘首以盼
　　 望见更多的是荒凉
　　 其余则是偷袭、肆杀
　　 和对妻儿的孤苦思念
　　
　　 一座烽燧并不懂得的
　　 是对历史和年代的流失
　　 它没有思想，恐惧
　　 只有容颜的衰老让它感到不自在
　　 撂在荒漠山间
　　 只有一段历史在悄没声息地演绎着
　　 激荡着，今天和过去
　　 某个时空的
　　 衔接
　　
　　 遗址
　　
　　 我从没到过民乐的东灰山
　　 也从没见过东灰山的种粒和泥土
　　 一群山坡，高喊着的铜器和石头
　　 在一堆陶罐的灵魂旁
　　 骨头诉说着它们所在的年月
　　 ——猪骨和羊骨
　　 则是它们生活的补充
　　
　　 我没有更多想要说的
　　 只是那些断字的符号
　　 泥地上留着的脚印
　　 无声消失或转移的历史
　　 神话理解一切，这些铜器和石头
　　 理解一切——
　　 我的祖先从何而来，我的灵魂从何而来
　　 ——
　　 正是这泥土里最深的回音
　　 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