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是连任三届的副县长，二把手。可牛城人知道，县里的事儿，老牛说话份量最重，丁是丁卯是卯的，半点儿也不含糊。难怪他酒后常说：在咱县这一亩三分地儿，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儿！
　　 全城人都信他的话，唯独他老婆不信。
　　 “你能!都快60了，咋连个孙子都让俺抱不上呀？”
　　 像撒了气儿的车胎，老牛立马蔫了，嘴如贴了封条，出气都靠鼻子眼儿。“儿媳妇还没娶，咋抱孙子？”他心里反驳。
　　 老牛的儿子叫大牛，在县环保局上班。大学毕业那年，领回家个南方姑娘叫清新，两家孩子大人都同意，可五年了亲家就是不答应女儿过门。
　　 咋回事儿？
　　 其实牛家人个个心里明镜儿似的。
　　 大牛和清新是同学，又都是独生子女。五年前定亲时，清新妈提出了让大牛随女儿到杭州居住的建议。
　　 “倒插门，当养老女婿？”大牛妈当场就跳起来反对：“墙上挂门帘----没门！”
　　 一炮打得清新妈满面通红，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清新爸是个老校长，慢性子，但很有主见，便好言相劝：“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一说自古有之，杭牛两地的生活质量和品位有天壤之别，你俩退休了，也可以到杭州来，咱们两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岂不快哉？”
　　 尽管亲家公说话文绉绉的，老牛夫妻俩还是听得明明白白。大牛妈反问道：“我们是吃的不如你们家，还是住的不如你们家，清新嫁过来，你们老了来牛城安家，我们也欢迎呀！”
　　 “此话差矣，差异！”清新爹态度很坚决，“万万不可，不可呀！”。
　　 大牛妈生气地问：“那为啥去杭州行，来牛城就不行呀？”
　　 清新爸哎了一声，开门见山答道：“是你们牛城的空气质量不易居住嘛，这是在慢性自杀！咱们做老人的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儿孙着想吧，总不忍心让儿孙也来垫背呀！”说着把一摞报纸扔到茶几上，“你们自己看吧！”
　　 老牛一家子恍然大悟，他们知道报纸上有国家发布的城市空气污染排行榜，牛城一直排在首位。
　　 大牛妈捂住脸呜呜起来......
　　 老牛脸红了，说话结巴了“可我......我们在......”
　　 清新妈挖苦老牛：“是在你这一亩三分地，没有你办不成的事儿吗？那你就管天、管地、管空气，等着青山绿水了，等着白云蓝天了，再娶媳妇吧！”
　　 这一等就是五年，老牛们和大牛们拼了命地去治理污染，牛套拉崩了，牛皮磨透了，牛架子也快散了。
　　 可牛城的雾霾......哎......
　　 这回可真的愁死老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