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房子(散文)
生活在这个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上,拥有一间自己的房子,有一个质朴但充满了亲情,充满了温馨的家,是绝大多数普通百姓的期盼和追求。很多年了,毎当我听到潘美辰那略带沧桑的嗓音,向世界倾诉:“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才不会害怕……”我就会觉得,心里头有点发酸!温暖的家,不需要华丽,也不用有多大,但必须要有一样最起码的东西,那就是房子!
在以前,中国的普通百姓,看得最重的,就是一间房子。可是,在他们的生活中,最缺的东西,也是房子。即便是经过了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人们的生活有了显著变化的今天,对房子的需求,依然一个样的重要。房子,似乎就是一种象征;象征着权力、财富、地位、身份,是一个人追求的目标实现与否的体现。
曾经在电视上,看过一个纪录片。片子的名字,好像是叫《美丽的建筑》。影片通过一个个美丽的画面,讲述了十六世纪末,苏格兰的一个名人威廉.布鲁斯,一个伟大的建筑家,建造了一栋标志性的建筑。这栋建筑,被威廉.布鲁斯命名为罗金斯。
令人惊叹的,不是这座宫殿是如何的富丽堂皇,如何的精彩绝伦,而是威廉.布鲁斯这个人。因为他没学过建筑,只是一个商人,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人。可是,他却把这座乡村宅邸,建成了一座微型皇宫!本来,我对介绍建筑的纪录片,并不是十分的有兴趣,可片子中有一句话吸引了我,让我非常认真地看完了它。这句话非常经典,很有哲理:建造罗金斯,是布鲁斯辉煌的顶点,同时也是他衰落的开始。
人世间有很多的人和事,到了一定的时候,都会有一个辉煌的顶点!这个顶点有高有低,因人而异。登临了顶点,享受了辉煌,是不是就意味着,衰落的进程,已经开始?只不过,这个衰落的过程,时间有长有短而已。
罗金斯的确是一栋美丽的房子。它的美丽是一种和谐之美,同时又是一种质朴之美。房子的外形方方正正,朴实无华。大门的台阶下,卧着一头威武的石狮子。它的正门前,从远处望,是一段长长的石台阶,缓缓往上延伸。台阶两边,裁种了一种不知名的黄色灌木,像两条华贵的缎带,簇拥着坚实的台阶前行。台阶尽头,是一大片嫩绿的草地。罗金斯犹如一个巨人,矗立在草地上,似在极目远眺。落日的余辉,投射在他身上,竟然金光灿烂,令人肃然起敬。从罗金斯的后门远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波光闪闪的大湖,湖中有一个树影婆娑的小岛,绿荫中隐约可见屋顶尖尖的城堡。美丽的湖光山色,成了罗金斯天然的后花园,简直就是巧夺天工。从这里,可以惑受到布鲁斯的匠心独具,堪称神来之笔。
这样一栋美丽的建筑,拥有它,的确值得骄傲。让人感叹的是,穷其一生,布鲁斯也没能完成这件杰作。耗尽了毕生的心血与精力,他只完成了一层的装饰。这栋房子的最后峻工,是在另一个英国贵族蒙哥马利的手中完成的。建造房子时,布鲁斯是苏格兰最富有的人,房子还未完工,他已沦落为皇帝的阶下之囚,财产也被没收,再也没有能力为他的杰作涂上最后的艳丽色彩。他想用这栋标新立异的建筑,彰示他人生的辉煌,谁知却成了他人生的巨大讽刺。所有这些,不知他在爱丁堡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黯然神伤时是否会想到?作为建筑师,他是伟大的,因为罗金斯是苏格兰划时代的建筑。作为政治家,他是失败的,因为他最终沦落为爱丁堡的囚徒。
纪录片介绍的,是一栋美丽的建筑,透过美丽,我却看见了一个奋斗者的悲哀!也许,对他来说,他想攀登的山峰实在太高,以至于最后不得不抱憾终生。不过,他生前也许预想到,他登上的另一个高度,却受到了后人的崇敬。美丽的乡村宅邸罗金斯硬朗的身躯上,折射出的,是奋斗者的光彩。
或许,毎一栋房子的建造者,不论他所建造的房子大小,都是一个奋斗者。只不过,有些人的房子,比如大贪官和坤的府弟、恶霸地主刘文彩的庄园,却成了生命的耻辱!房子在人的生命里,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或者说就是毕生奋斗的目标,象征着人生命的顶峰!那么,是不是说,从房子建成的那一天起,就意味着下坡路的开始?这个富有哲理的问题,恐怕根本就没有人关注,更不会有人去深究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当沉重的枷锁套在头上的时候,凭自己微薄的力量,绝对是挣不脱的。这其实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也是一种根植在古老的土地上的悲哀!更深层次的东西,或许,这是一种文化的悲哀。
古往今来,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谁也离不开房子的庇护。房子除了具有实用性,还具有象征性。在皇家眼里,它象征着权力、高贵。在达官贵人眼里,它象征着财富。在平民眼里,它象征着安稳。皇家的房子,称为宫殿,是因为建筑的规格最高,规模最大,选材用料,最为精良,耗费钱财,最为巨大。秦始皇的一座阿房宫,唐朝的一座大明宫,就是帝王至高权力的象征。达官贵人的房子,称为府宅,虽不能与皇家的宫殿攀比,也是楼台亭阁,鬼斧神工,极尽奢华。苏州的拙政园、留园等,名动天下,堪称翘楚。财主富商的房子,称为庄院,虽然与皇家的宫殿相去甚远,也不如达官贵人的府宅富丽堂皇,但也凋樑画栋,鳞次字比,令人赞叹。山西的乔家大院、王家大院,北京的四合院,实属楷模。唯有小民百姓的房子,称为居所,实属量体裁衣,量力而行,安身立命,繁衍传承而已。
现如今,房子在达官贵人的眼里,就是一种财富的象征。这些人,虽不如古代的先辈那样,拥有阔府豪宅,但别墅小楼,总是有的。于是,便隔三岔五的,会在媒体上看到这方面的报道。或是一个官职并不高的科局长,拥有多少多少套商品房,被戏称为房叔。又或者是什么地方的一个奇女子,一个人有几个身份证,拥有多少多少套房子,被称为房姐。还有那些落马的贪官,房子也是其中的贪腐之物。
可是,房子在平民百姓的眼中,却是一个奋斗的目标,是安居乐业的象征。居无所,意味着颠沛流离。房子,是生活的根。失去了根,人就会像浮萍一样,四处漂泊。有了房子,生活就有了基础,就能尽情地享受家居生活的乐趣。杜甫的茅屋被大风所破,诗人大发感慨:安得广厦千万间,愿天下寒士俱欢颜。七仙女与董永,因为有爱,感悟自又不同:寒窑虽破,能遮风雨!漂泊的人,又是另一种感悟:曾经以为我的家,是一张张票根。有了房子,就有了安稳,有了牵挂。
在中国的大地上,在广大的农村,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兄弟们,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娶妻生子,生子娶媳妇……如此循环往复,一辈一辈的延续。而这个不知起点也不知终点的圆圈,其中心点,就是一栋房子。一家人辛辛苦苦劳累一生,就为了能在老屋旁边,修建一栋新房。有了新房,便有了为儿子娶媳妇的资本。有人曾经在黃土高坡上,问过一个放羊的小男孩,问他放羊为了什么?小男孩回答说,羊长大了卖钱。卖得钱干什么?攒钱建房子。建房子干什么?娶媳妇。要媳妇干什么?生娃放羊……何等沉重的一个怪圈啊!
其实呢,房子不光是农民的梦想,也是生活在城镇里的居民的梦想。与农民不同的是,农民有宅居地,而居民却没有。不论是机关单位还是经商贸易的人,要想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房子,必须到房屋开发商手中去买。那么,刨去日常生活的开销,将一生的节余满打满算,也只能买一套不大的房子。在本质上,城镇的居民,其理念同农民并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是为了娶妻生子,生子娶媳妇……同样沉重的一个怪圈!
可是,这就是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每一页都写满单调与枯燥。一代一代的中国人,就沿袭着这个古老的传统,传承着这个经久不衰的颜色古旧的观念。无论世事如何变迁,都难以改变这个根深缔固的观念。
生活在当今中国的人们,大多数都可以说是幸福的,因为不论好与坏,不论大与小,都拥有自已的房子,只不过获得这份拥有的过程,有的容易,有的艰难,不能一概而论罢了。容易的不以为奇,艰难的分外珍惜,其中的区别,给人的启迪与感悟,谁又说得清呢!房子对于一般的老百姓来说,是生活需要,够用就行。我们不能盲目追求住房的大和洋,脱离自家的实际,为了虚荣举债买房,沦为房子的奴隶。过平凡日子,心态最重要。拥有一颗平和的心,你就拥有了一份真切的幸福。房子大也罢,小也罢,都会跟着你的心情转变。小房子,也许装得满满的,全是欢乐。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大房子,说不定里面能找到的,只有空虚与寂寞。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俗话说,家宽抵不过心宽,实在是很有道理的。人的一生,没有房子,是不幸福的,光有房子,也不一定是幸福的,是不是呢。关于房子的观念,虽然依旧古色古香,但我相信,一定会有改变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