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风琴室(散文) ——我的师范回忆录之七
我们学校两个破风琴室,我独自一人在中比较好的那个风琴室中兀自弹着那曲《童年的回忆》,但却是心不在焉。始终不敢想的哪种感觉慢慢笼罩了我——我不害怕孤独,但现在不同了。看着树上的鸟都成了双,心中不觉便产生了一种失落感。自私叫我面对这些成对的鸳鸯很是不舒服,而又阿Q的说:“一个人多么自由,想飞到哪就飞到哪,谁也管不着……”。
我正在胡思乱想,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我下意识透过窗子向外看去。她正向这里走来,长发飘飘,裙裾飞扬,含苞欲放的胸型衬托着窗外的柳絮飘飘,青春的朝气隔着窗子扑面而来。心中马上一阵高兴——她果然是向这里来的。她推开门,见只有我一人,朝我一笑,说:“怎么自己一个人练琴?”
“一个人清静些!”我觉得好像说错了话。
她只是笑了笑:“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清静的。”
“你来了,不就不清静了吗?”我笑了笑说。
“我来得不是时候?”
我马上笑了,说:“谁说的,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正想与你聊聊——如果你有空的话。”
她在离我很远的地方找了个座,坐下说:“有什么事,说吧。”
我说:“我们有很多天没在一起聊天了。”
“嗯!”她答应着,边脚踏风箱,手指摁着键盘发出了声。
“还记得上次那节晚自习吗?”
“哪节?”她疑惑的问,头却看着键盘,显然感到有些莫名奇妙。
我更是莫名奇妙,继而答道:“那次,使你整整两节晚自习没干别的,与我聊天。”
“嗯!”
“那次,谈得真是太畅快,老实说,我还没谈够!”
“嗯!”
“对了,曲子练得怎么样了?”
“嗯!嗯?”
“…….”我才发现她的脸上泛着红晕,眼睛在冒着火,一动不动,望着窗外。根本好像没有听我在说。一种受辱的感觉袭上我的心头,无味至极。
“唉,子敏来过没有?”她听我半天无语,问了一句。
“叫得这个亲热!”我心说,一阵收缩,身子冷了半截:“你问他干什么?”。 子敏是睡在我下铺的兄弟。
“我叫他在这里等我的!”她有些撒娇的说。
“可遗憾的是,他始终没来过!”我咬着牙一字字说。
她毫未注意我语气的异样,双眼还是出神地望着窗外,就彷佛她刚才的话根本不是在问我,而是问这扇窗子。
我怒气忽至,可是,我又有什么理由向她发火?我无语了,代之以双手重重砸在键盘上,近乎疯狂地弹起了一首《热情的沙漠》来发泄自己内心的苦涩。外面进来几个人,她的眼睛马上转移到他们身上,然后又丧气地把视线移到窗台,脸上是一种焦急而又兴奋的混合表情。
那几个人分别选好了座位,接着,琴房里就热闹起来了,叽叽嘎嘎的踩风箱声,卡卡啪啪的手指砸在键盘上的声音响成一片,这个古老的琴房立即似乎摇摇欲坠了。
她把视线转到键盘上,弹奏了两首我非常熟悉的曲子。
“每次弹琴,我都是先把以前学的曲子练习一遍。”我还记得她对我说的话,因为刚才这两首曲子就是我教她的,一首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另一首是《红河谷》,不过现在听起来,心里真不是滋味。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的心,难道还要我向你表白?
我看着她,也许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就这样盯着她,忽见她眼睛一亮,脸上先是一丝深情的笑——对着窗外,然后又是故意生气地一甩头。我心里又如针刺一般,不用看,我知道,子敏来了。
她站起身,离开座位,走出去,这期间她经过我的身边,没有看我一眼,长发却因走得极快而在我脸上拂面而过。在尚余这海飞丝的发香中,我看见他和她肩并肩,说说笑笑离开了这充满嘈杂琴声的教室。
一个身形婀娜,长发飘飘,另一个身材极瘦,一头狮子狗般的卷毛。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大吼一声:“我那样对你,你却为什么这样对我?”可是语声完全被琴声掩盖下去。
抬头看,离我很近的地方几个下届师弟师妹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本能的把想重重砸在键盘上的手轻轻放在键盘上,又轻轻地弹奏起把首《童年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