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有名字的，可大伙都叫他焦老大，时间一长，也都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他的四个弟弟和四个妹妹，都已成家。作为兄妹九人中的老大，他个人问题始终未解决，不是他自身原因，都说是因为他的父亲。他的父亲老焦头子，平日装疯卖傻胡骂乱搅，大伙打心里往外不喜欢他。
　　 焦老大却很孝顺，母亲去世后，他始终坚持在家种地，一直用心照顾这个不像样的父亲。焦老大老实本分能干，哪个姑娘都看不漏，可哪个姑娘一听说焦老大还有一个这样的父亲，都不同意处。就这样，焦老大都三十好几了，仍未订婚。
　　 然而，就在焦老大刚满32岁的那年秋天，他的个人问题突然有了转机。
　　 记得，那是一天上午，焦老大去自家的柴垛抱烧柴，他猛然见柴垛窝着一个蓬头垢面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刚出头，女子见到焦老大，一面向焦老大伸舌头，一面惶恐地往柴垛里缩。焦老大心想，这一定是个疯子。
　　 焦老大折回院子，没好声地喊邻居杨二嫂，问咋整。
　　 杨二嫂是个热心人，她随焦老大来到柴垛旁。
　　 见果如焦老大所言，便道：“这个疯子怪可怜的，你把她先整屋吃点饭吧。”心地善良的焦老大，也就在做好午饭后，把这个疯女人整回了屋并吃了午饭。
　　 可是让焦老大为难的是：都吃过晚饭了，疯女人还不走。焦老大没了主意，又去向邻居杨二嫂讨办法。杨二嫂笑着说：“不走，那就住下呗。再说，都要黑天了，你能往谁家整啊，再说，也不知她的家人在哪住，你怎么能忍心把她赶到外面去？既然帮她了，那就应该好人做到底。”焦老大想想也是。
　　 次日凌晨，见焦老大在院子里喂猪，邻居杨二嫂和他开玩笑说：“焦老大，昨晚，那个疯子是不是让你给忙乎了？”焦老大立刻显出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红晕，咧开大嘴叉子，说道：“净扯淡，我还没‘打捆’呢，我怎么会忙乎一个疯子？”
　　 事实上，真让杨二嫂说对了。
　　 头天晚上，蜷缩在厨房柴堆处的女疯子，便主动地钻进了焦老大的被窝。饥渴难耐的焦老大也就在这意外和兴奋中，稀里糊涂地把疯子给忙乎了。
　　 三天后，疯子的家人闻讯找了上来。要领疯姑娘回去，可疯姑娘说什么也不走。热心的杨二嫂这时出面从中说和，说焦老大本本分分，也就比疯子大十几岁，干脆就把疯姑娘嫁给他吧，也算疯姑娘终身有了依靠。疯姑娘的家人觉得事已如此，也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女方家没要一分钱，就把疯姑娘嫁给了焦老大，焦老大算是“老牛啃嫩草”，白白捡了一个媳妇。真应了那句话，“有福不用忙，无福跑断肠。”屯子里的大龄男青年，都嫉妒焦老大走了桃花运。
　　 焦老大婚后，媳妇不犯疯病的时候，像正常人似的，也能给焦老大和老焦头子做点饭。
　　 转年，疯媳妇为焦老大很争气地生了一个儿子。焦老大整天合不拢嘴，脸上也有了光彩。
　　 疯媳妇去杨二嫂家串门，杨二嫂问她当年咋疯了呢，她说起因是在她读高中时，和一个男生谈了恋爱，高考成绩下来，她的男朋友考上了大学，她没考上，男朋友和她分手了，她才一股急火就精神不正常了。
　　 焦老大，大字不识，一个农民，一个大龄青年，能娶了一个二十刚出头，又有高中文化的女子为妻，他很知足。为了这个家，他越发老牛一样地劳作，不知疲倦。
　　 可就在焦老大的儿子刚会冒话后，焦老大的媳妇的疯病似乎愈发严重起来。疯病一犯，饭不做，孩子也不管，经常离家出走。这让焦老大十分闹心。
　　 每次疯媳妇离家出走，焦老大都会放下农活，找上好几天。
　　 在媳妇清醒的时候，焦老大问媳妇的疯病怎么一天天严重了呢？媳妇的只言片语让焦老大非常气闷和震惊，媳妇说，老公公总趁他下地干活之际，撕扯自己并强行和自己发生性关系……
　　 父亲啥样，焦老大知道，但他没想到老不死的父亲竟然有违伦理，干出此等龌龊之事，他实在不能容忍。
　　 在疯媳妇又一次离家出走后的第七天，焦老大的父亲总算死掉了。
　　 当时焦老大正在一家帮忙盖房子，说回家一趟儿。不到半小时，焦老大就喊大伙赶快去他家，说他父亲死了。
　　 草草料理完父亲的丧事，焦老大干脆放下农活，继续找离家出走的疯媳妇。他想，累赘多余的爹可以没有，可疯媳妇不能没有，刚会冒话的儿子，更不能没有妈啊！
　　 一天，一个拉草的村民向焦老大提供一条线索，说碱沟草甸子上，有个女尸。焦老大立马去了，竟然是离家出走的疯媳妇。只见她仰卧在脏水坑里，身体已散发难闻臭味。踏着烂泥，焦老大发疯似地扑过去，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