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张老万觉得这话说得还真是有道理，一个人或一个家庭的命运更像股市上的股票，涨跌令人难以预测。
　　 张老万只是离开猪舍三个月的功夫，老板家就发生了变故，老板先后三次住进医院。先是因为脑栓塞去北京一家医院住了八天；出院不久旧病复发又住进区里的医院，住了十多天才出院；最后一次是由于糖尿病并发症的问题再次住进区医院，在医院又住了八九天。
　　 老板第二次住院时，老板的三叔来到张老万家，叫张老万去老板家猪舍帮几天忙。那时正是麦收时节，张老万忙得很，哪里脱得开身！再想想老板夫妻以前的恶行，老万真是不想去！不过心地善良的张老万转念又想:“谁家能老摊上事儿！既然老板家遇到难处了，自己能伸手帮一把就帮一把吧，毕竟以前还有点关系。”他索性就答应下来了。张老万先是在猪舍干了八天，等老板出院回家后，他找了个借口对老板娘说：“家里活儿太忙，过些天有闲空，再来猪舍干。”老板娘无奈，只能答应了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老板娘又几次来找张老万，张老万都借故推脱了。最后，老板娘以老板第三次住院为由来找张老万，张老万才不得不去猪舍。那时老板娘对老万说:“你不太忙的话先在猪舍干一段时间吧!你大哥有病还得用人，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扛料扛得我腰疼!"老万暗笑道:“你不是鬼花活多着呢吗？小心眼贼多，坏事乐一个！你也有今天呀!”
　　 张老万注意到老板娘原本吃得肥胖的大圆脸瘦了一圈儿，就像吹起的圆鼓鼓的大气球泄了好多气，尺码明显小了不少。说话时原本骨碌碌转动的眼珠了也停下来，似乎多了一了点儿诚意。张老万心里好受了许多……
　　 时间真像小溪中潺潺流淌的水，总是眼睁睁地从你眼前流过。转眼间张老万又在老板家的猪舍打了一个多月的短工了。今儿也不例外，他早早地吃过早饭便起身直奔猪舍。
　　 雨从昨天傍晚到现在，沥沥啦啦地下了整整一夜，直到今天早晨也没有放晴的意思，铅色的天空仍然飘着细细的雨丝。一场秋雨一场寒，张老万在去往猪舍的路上感到了阵阵凉意。秋收在望了，他路经一大片玉米田时，看到密压压的玉米杆儿伸着浓绿修长的叶子长势茁壮，而且每个玉米杆上都结了个穿着绿衣服的大玉米，好像一个个高挑的少妇每个人怀里都报着个嗷嗷待哺的胖婴儿一样……
　　 张老万来到老板家猪舍，猪舍前的大门插着。他打开大门上的一扇小角门，走进猪舍的小院。忽然，他听到西边那排母猪圈中有人的脚步声，想必是老板娘在里面。张老万走进紧挨着母猪圈舍一间盛料的小屋，套上一条脏兮兮的裤子，蹬上一双沾满猪粪的靴子，拿起铁锨准备到猪圈仓中清理。
　　 这时，老板娘从母猪圈舍中走出来，对老万说:“帮我倒个猪吧，那个圈中剩下的猪还是掐架，昨天又差点儿掐死一头。”老万心道:“好事儿不找我！”
　　 老板娘说的那个猪圈，仓中明明只能盛八九头猪，可她硬是往里边放了十三头猪。猪一天天长大，长到一百四五十斤，十三头猪占去了猪圈的十之七八，猪粪每天拉的满圈都是，被猪们的铁蹄踩踏得硬梆梆的。张老万每次清起来都特别费力。前几天，由于这圈猪老掐架，老板娘让张老万帮忙，倒出五头放到另外一排的一个闲置的猪圈。老板娘以为这样问题就可以解决了，可哪成想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在前天张老万刚刚清理完猪圈，就听到嗷嗷的猪叫声。他急忙寻声跑去一看，不得了！还是那个猪圈，剩余八头猪中的一头被其它几头掐得呼哧呼哧直喘，身上被咬得红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四肢直哆嗦。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这头猪就会活活被掐死。张老万只好打开猪圈门儿，然后走进去双手揪着那头挨掐的猪的两只耳朵，生拉硬拽费了好大力，才把它拽到猪舍的走廊中。从老板娘刚刚的话，能想像得到前天猪掐架的那一幕昨天又重现了……
　　 雨又下大了，猪舍的瓦檐都滴嗒水了，一滴紧接着一滴，像从张老万额头上滴下的汗水从眼前瞬间划过，杂乱无章地敲打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