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吃饭，老公左强习惯性地打开电视，他喜欢这个时候看电视，遥控器不断地找频道，也不知道究竟看什么。我昨天很晚才睡，眼睛难受，吃着饭都想闭上眼。突然我听到了“朗朗”这两个字，眼睛睁大，立刻精神起来。电视里正在播放“朗朗”的专题片。
　　 我是不懂音乐的，但我对音乐有着狂妄的热爱，尤其喜欢听钢琴演奏，“朗朗”的手在钢琴上舞蹈，那仿佛不是一架钢琴，而是一件玩物。我眼睛盯着电视，筷子胡乱地赶紧扒拉饭，不管饱没饱放下筷子就算吃完了。我带上眼镜，往前坐了坐，想近距离看“朗朗”演奏，看“朗朗”回忆他少年练琴的经历。
　　 “朗朗”说两岁看猫和老鼠，看那个老鼠在弹钢琴，就喜欢上了钢琴。左强这边就接上话了：“这个真正胡说！你两岁就记事儿啊？名人说啥人们就信啥，赶紧别看了别看了”。说着就拿起遥控器想换台，我正想说：都像你呢，十岁了都不记事，人家是天才！但我了解左强，我要是这么一说，他立刻就会关了电视，我就看不到朗朗演奏了，这话我只能在心里说，嘴上这么哄他：“他胡说咱就胡看呗！”。
　　 正看到：1999年，美国芝加哥拉文尼亚音乐节，犹如戏剧一般，朗朗代替身体欠佳的andréwatts与芝加哥交响乐团合作登场，演奏了他真正意义上进军世界乐坛的成名作《降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朗朗正说着呢，我伸着脖子竖起耳朵正想听降b小调呢，左强“啪”就关了电视，“看什么看，懂什么钢琴曲，下地，赶紧着摘葡萄去！”
　　 左强！要是十年前，我立刻就夺过遥控器打开电视，继续看，不看完誓不罢休！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如今，我陈小可修炼的涵养极佳，咱让着你还不成吗？你是皇上你说了算。下地，摘葡萄去。
　　 葡萄一元六一斤呢，今天领了20箱子，要摘500多斤，就是啊，听朗朗的钢琴曲，朗朗也不给我八百块钱，这个道理我陈小可终于搞明白了……
　　 可是，我摘着葡萄，朗朗的手却总在眼前舞蹈，我抓耳挠腮的难受，心里像踹了十个小兔子一般。
　　 那个降b小调到底是个什么调呢？
　　 我的钢琴之梦啊！
　　 思绪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
　　
　　 我上高中时，家里还没有电视，爸爸喜欢听收音机，而且最喜欢听音乐。这总要引起我和妈妈 的反感，首先是妈妈的讥讽：“你听啥呢？叮咚，叮咚的？”
　　 “音乐！你不懂，这叫钢琴曲。”爸爸说着，赶紧把收音机抱在怀里，生怕妈妈走过去给关了。
　　 “哼！你也懂音乐？你家祖祖辈辈扒拉土疙瘩，连把胡弦都没见过，还钢琴曲！你见过钢琴？不懂装懂。赶快闭了闭了！”说着就上前抢着要关收音机。
　　 “爸，连我这个高中生都不懂音乐，我们一个月也上不了一堂音乐课，唱两首歌就是上音乐课了。别说钢琴，就是带响的乐器都没见过，您老人家就别假斯文了，还钢琴曲呢！下辈子、下下辈子，您的孙子、重孙子大概也不会懂钢琴曲！”我在一旁咬牙切齿地帮腔。
　　 爸爸却犟的要命：“我不懂，但我爱听！我这辈子就这么个嗜好，爱听钢琴曲。我是连钢琴都没见过，可我希望我的孙子或外孙子将来能买架钢琴，会弹钢琴曲，会弹《命运交响曲》。”爸爸一字一顿的说着。
　　 “野心倒不小，那就听吧听吧！也没准您的第十代曾孙子兴许会弹什么命运交响曲！”我使劲堵上耳朵。
　　 “那么远啊？这太让我失望了。小可，你加把劲，考上大学，一定要考上！你到了城市，将来结婚有了孩子，就让他学钢琴，我外孙子会弹钢琴，我也能看到钢琴，摸一摸钢琴了。”爸爸说着，闭上眼睛，继续听他的命运交响曲，仿佛那真是他外孙子弹的。
　　 可是，不争气的我，却没能考上大学。我知道，那些日子，爸爸比我还难受，他整夜整夜地吸烟，也不再听钢琴曲，是我打碎了爸爸的钢琴梦啊。
　　 后来，爸爸又开始听钢琴曲，在夜神人静的时候听，一句话也不说，边听边抽烟。妈妈不敢再讽刺他，只把头扭向一边，用被子蒙上头。我更烦的要命，只要一听到钢琴曲就烦。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下去了，不顾全家人的阻拦，到北京打工。
　　 我住在表姐家，不知是钢琴与我作对还是我真的与钢琴有缘，小外甥晨晨正在学钢琴，星期天我替表姐送他去中央音乐学院上钢琴课。
　　 我第一次见到了钢琴！走进这座我做梦都不曾梦到过的音乐殿堂，歌声、乐声、出出进进的老师同学……我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音乐，能在这里学琴的孩子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可是，晨晨不喜欢弹琴，每天被表姐逼着练琴，有时练不好，手背都被他母亲打肿了。
　　 每天听钢琴练习曲，渐渐地我真的喜欢上了钢琴。这时，我才真正明白了爸爸的话：我不懂，但我喜欢！
　　 对于钢琴，我真的是 一窍不通，我只是见到了它，连摸都没摸过，更不知道那些钢琴名曲出自哪位钢琴大师之手，但我却那么爱听那种声音。晨晨练琴的时候，我的手很痒，很想弹一下，但我不好意思说……
　　 有一天，我做梦，梦见自己在台上弹琴，台下万名观众，我弹的是那么陶醉，那么随心所欲，曲名是《钢琴之梦》。弹完，台下掌声四起，我泪流满面，我真的会弹钢琴了……醒来，我觉得自己真的能弹，就悄悄下床，蹑手蹑脚地走进琴房，抚摩着钢琴，呆呆地坐着……我发誓，将来我一定要买架钢琴，我一定要学会弹钢琴！
　　 但那毕竟是个梦想。五年后，我不甘心地回到了家乡。恋爱、结婚、为人妻、为人母，钢琴的梦想早被一日三餐冲洗的一干二净。甚至我又是一听到钢琴曲就烦……
　　 直到有一天，我八岁的女儿兴高采烈的告诉我：“妈妈，我们学校买了一架钢琴，还有电子琴。今天我们上音乐课，老师弹琴，我们唱歌……”我这才又想起了钢琴，还有那个梦。
　　 晚上，女儿用纸折了一架钢琴，然后，快乐地弹着纸钢琴，边弹边唱，她弹的那么动情，那么专注，仿佛在弹一架真钢琴。我望着女儿天真的笑脸，那遥远的钢琴梦又浮上来，浮上来……
　　 唱完了，女儿小心翼翼地把纸钢琴放在枕边说：“妈妈，别动它啊。”
　　 “不动不动，睡吧！夜里说不定它会变成真钢琴，梦里你会弹给妈妈听呢。”我说。
　　 “真的？”女儿快乐极了。我闭上眼，那悠扬的钢琴声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让我彻夜难眠。
　　 第二天早晨，女儿睁开眼就问：“妈妈，你夜里听到了吗？我真的会弹琴了，我弹了一遍又一遍，妈妈，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那首曲子叫《钢琴之梦》，对吧？”
　　 ……钢琴，对于我来说永远是个梦了。可是每当我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我就有一种弹钢琴的感觉，我喜欢这种声音，我陶醉这种声音，我要用键盘写出我的梦想，弹出美丽的篇章！
　　
　　 姥女孩 /9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