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千里长风 起于青萍之末(随笔)
所谓“千里长风起于青萍之末”,意思就是说,细微的原因可能会影响长远的结果,重大的结果经常源自于不起眼的起因。中国人常说的“千里长堤毁于蚁穴”、“一念之善超脱轮回”,就是从坏的结果和好的结果来形容这个现象的。
我们知道,世界上是普遍联系的一个巨大的复杂系统,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发展规律,万事万物之间又时时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任何一个事物发生发展,都不是孤立的偶然的,都不是没有原因的。而这个世界最奇妙的地方就在于,通过追究许多事物的起因时我们竟然发现,其当初的分野竟然是那么微不足道,而恰恰就是这毫厘之间的不同,最终就推演出了天地之隔的差别。或许正因为有了这种发现,人们曾经发出这样的感慨,说,今天发生在美国的龙卷风,很可能就是昨天中国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造成的。当然,这种说法是有点玄,但是它所揭示的某种现象还是存在的。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今天美国铁路两条轨道之间的标准距离是4.85英尺。那么这个轨距标准是从那里来的呢?原来,这是英国铁路的轨距标准,因为美国的铁路最早是由英国人设计的,而这个4.85英尺正是当时英国有轨电车所使用的标准轨距。那么英国的电车轨距又是根据什么制定的呢?原来最早造电车的人以前是造马车的,他们就是用马车的轮距宽度做为电车的轮距的。那么英国马车的轮距为什么必须是4.85英尺呢?因为英国自古以来公路上的车辙辙距就是4.85英尺。那么这个车辙辙距又是怎么来的呢?因为古罗马的的战车的轮距一律都是4.85英尺,于是路上的车辙辙距无一例外都是4.85英尺,在这样的路面上跑车,任何一辆马车的轮距如果不是4.85英尺的话,这辆车的轮子的使用寿命都是不可能长久的。可是我们不禁又要问了:当初古罗马人为什么会以4.85英尺这样一个奇怪的尺度做为战车的轮距呢?哈哈,说来原因很简单,因为古罗马的战车一律都是双马驾辕,4.85英尺正好是两匹健马屁股宽度之和啊!
中华文明历经数千载传承至今,形成了自己特有的文化体系,其核心应该就是农业文明所赖以维系的尊重既有权威、承认等级差别。以此核心为基础,就演绎出了推崇礼仪、高度集权、厚农薄商、忠敬谦诚。这里面有可以升华为善良本分的好传统,也有极端为不思进取、虚安自大、压抑人性的劣根性。可以说,中国社会几千年的封建历史,就是这么一部善恶并存、美丑混杂的血泪史。支撑这种文化的理念体系,就是儒家学说。
汉武帝时代的大儒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主张被一统王朝所强制推行,儒家思想里面的一切精华和糟粕就取得了绝对的历史地位,哪怕随着时代的进步这套学说落后和反动的东西被暴露得恶臭熏人,也会有无数卫道者为它打上五行循环、天人感应、洛学、理学、扑学等等精美的补丁,以求其苟延残喘万世不绝。而当初孔子之所以会创立这么一套影响久远的思想体系,恐怕不能说和孔子本人的某些个人经历、甚至内心一闪的微妙念头有关系。比如“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圣人的一句玩笑性的感叹,就把多少女子划入了无行小人的行列,究其心因,恐怕就是老夫子某夜为了某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在自己老婆那里受了点什么窝囊气罢了。夫妻之间的偶然不膝,就这么把中国后世的亿万万妇女定性为次品了,谁能不说“蝴蝶翅膀”的影响力与“龙卷风”无关呢?这是说的儒家典籍里面的一个小插曲。其实,想当初整个儒家学派在周朝后期又能占有多么重的分量呢?要知道,那个时代是中国知识分子最为景仰向往的时代,原因就是那时代思想和学术空前活跃,儒墨道法兵农名杂阴阳纵横等等名色,各种学术派流林林总总,号称百家,孔子所创立的儒家充其量也不过就是百家中的一家而已。就这么不起眼的一家之言,后来就主宰了中国社会几千年,涓涓溪流,终成汪洋,谁敢说小溪不起眼呢?
让我们再把视野冲出中国,放到整个世界吧。仅仅发生在半个多世纪前的那场第二次世界大战,全世界接近半数的国家、将近二十亿人口卷入了这场战争,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高达几十万亿,上亿条鲜活的生命死于战争,战争的直接后果是彻底改变世界格局。那是一次多么重大的历史事件啊!如果说,挑起这场历史大灾难的核心人物是希特勒,如果说改变战争进程的关键点是东部战场的斯大林格勒战役,和西部战场的诺曼底登陆战役,那么没有这两场战役是不是战争结果就会是另一种样子呢?我看不会。因为从当时的国际形势和苏德综合力量的对比看,德国的由攻转守是迟早出现的,没有斯大林格勒的惨败,也会有别处的失败,没有诺曼底的崩溃,也会有别处的崩溃。
德国凭借其强大的国力和出色的指挥艺术,运用闪击战迅速击败波兰法国等等欧洲国家,是有其合理性的。但是在人口众多、国土极其辽阔、军工发达、全民动员同样彻底的苏联这个对手面前,持久战是死路,闪击战也是无法对付战略纵深很有限的欧洲国家那样,可以一举成功的。所以,在苏联军民的节节阻击面前,苏德军力的此消彼长,终将使得德国席卷之势变成强弩之末。一待动迁的苏联军工开始开始全面运转,一待东西伯利亚军团踏雪赶到,德国雄鹰想不陨落也难了。所以,德国在苏联的转胜为败是无法避免的,诺曼底登陆只不过起到了一个加速器的作用,没有斯大林格勒的保卫战,苏联军民也会竭制住德国军队200个师的潮水一样的进攻;没有英美的诺曼底登陆,已经转入全面反攻和全面追击的苏联红军也会攻占柏林。如果希特勒能够站在历史的上空看见自己的结局,或许他是不会发动如此疯狂的战争的。但是德国一战失败的痛苦结局,希特勒尴尬的民族出身、坎坷的人生经历,所造成的畸形心理,以及他迅速成长起来的杰出才能,使得他一旦取得了德国的决策权,就很难竭制住复仇、进而征服世界的最后胜利,但是,在这个胜利真实地取得之前,希特勒下定最后决心的那种抉择,只能是来自脑海里理智与感情大搏斗中的一个闪念——天哪,就是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一闪念,导致了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大死亡。
长风起于微末,天地分于一线,巨大的差异,其实仅仅是因为某些微不足道的起因造成的。
生物界进化了亿万年,所分野出的物种何止千万,如果用基因的眼光来看,沾沾自喜于最高智慧的人类,其基因与被我们人类所视为低等异类的猩猩猴子青蛙苍蝇相比,区别竟然是那么微小,原来决定这些物种之间的不同的,竟然就是某些DNA链点上的蛋白分子的增减与错位而已;大自然金木水火土万千物质,用化学的眼光看,无非就是你多个电子我少个质子而已啊。在牛顿眼里,名目繁多的重量、自由落体、射程、弹道曲线,什么棉花轻金子重、什么月亮围着地球转地球绕着太阳行,这一切的背后,就是物质之间的万有引力在起作用而已;在爱因斯坦眼里,宇宙的一切电、磁、光、声、热,都不过是能量的传导形式而已,一切的引力、斥力、场力、核力,都是统一场而已。蚂蚁搬家,使拿破仑意识到暴雨将至,他的军队抢先占据了高地,最后战胜了反法联军。参谋长的一时迟钝,使拿破仑急盼援军的主力一朝崩溃,最终断送了拿破仑帝国……
古今中外,天地昏黄,大到一邦一国,小到一饮一啄,类似的例子实在是俯拾皆是,不胜枚举。善于积跬步而至千里,善于防微杜渐,善于找到影响事务进程的关节点一招动全局,这才是一个有全局眼光的人所极力追求的境界。
流芳百世的英雄舍身堵枪眼,冲天豪气有时候就来自瞬间的血气的一激,遗臭万年的恶人蝇营又狗苟,卑微低下恐怕也就源于某时某刻的一线私心耳。一个人,在关键时刻为恶还是为善,看似是由当时的一闪念决定的,但是,决定这个一闪念是善是恶的潜意识,是平时点点滴滴的道德修养和世界观,这些人文观念的积累,都是在很不经意中积累起来的。不要小看一介平民的人微言轻,也不要小看我们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天长日久,当某种机缘和条件具备时,这些不经意的一念、一言、一个举动,乃至一个没有拧紧的螺丝钉,都可能决定一个人的胜败。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认真地做人,负责地生活,努力让我们的存在为他人造福。
忽然想起刘备临死时给儿子刘禅留下的一句遗训:……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您以一句,千里长风起于青萍之末 ,做为起,随后您以 诸多事实来教我们如何做人,如何做事,读文之中能感觉情感之真,用心之深,读完 心情久久未能平静。
成敏老师,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