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那片神奇的森林(游记散文)
苏轼有“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大概是一首描述山之名句了。我国赏山的名句可谓源远流长,咏山之词也浩如烟海,但却局限于东部,如泰山、庐山等,每每游之,总觉山以人文,而不是山本身给人的震撼。较之东部的小山,西部贵州的高山更为大气浩然,“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
贵州西部横断山脉腹地,那些高耸于天外云间夺魂摄魄的高山,不同于青藏高原上的雪山,贵州的高山并非发源于高原之上,相对高度更大,从峡谷奔涌的河流而上,一直到终年积雪的顶峰,跨越了六个植物带,自然景观更丰富,也更秀丽。这里的山如佛顶山,凌于万山之上,气吞万里如虎,以山为圣,吸引了无数的朝圣者虔诚的脚步。
与佛顶山的偶遇,是一次朝圣的纪念,它把你从岁月尘埃中拉回,让你再一次刻骨铭心。
这次我朝拜的佛顶山,位于贵州省施秉县马溪乡,海拔1860米,是全国非著名十大山之一,太具有中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又因是佛教圣地和民族文化的深厚底蕴,在多山的西部卓尔不群。
刚到山麓,你完全被突然扑倒在你眼眸的绿林深深地震撼了:茫茫深林!茫茫深林!
这片神奇的山林是我美丽的际遇,仿佛遇见了千年等待的情人,那是何等的兴奋和无法遏制的激动!原来她一直是藏在深闺中,与日月星辰一起走过了荒寂而沉默的岁月,自我繁茂,直到人类的足迹企及于此,她才从悠远的时光隧道闪入人类的眼眸,幽闭的门扉訇然开启,她神秘的面纱终于被揭开,笑吟吟地向人们展示她现代风采,她绝代风华的美丽才被世人欣赏。人们无比惊异这片寂然的天地竟有如此的郁郁绿色。这样深冬的时节,山林仍然不减澎湃的春色,团团簇簇的绿重重叠叠地簇拥着你,围绕着你,遮天蔽日,仿佛你的呼吸也是绿色的了!眼前的高高直直的乔木,叶绿青翠,负势竞上,伸向碧空,奔往云汉,睥睨苍穹傲骨铮然,即使是纤巧的杂树也笔直挺立成一种姿态。这些生灵使这片曾经荒寂少有人迹的土地四季血运旺盛,从不歇脉,葳蕤生辉,即使无人探访,也独自把美丽绽放。
我们穿行在密林深处,仿佛游弋在绿海波涛中,一线见天,眼眸里盛满的就是汪洋恣肆的绿意,只有腾出耳朵静听脚与腐叶轻触的柔滑而清脆的沙沙声。这幽深又明亮,沉寂又热烈,辽阔又狭近的层林,让我欢快的心一下庄严起来,我要向这片森林表达我阵阵涌来的敬意!这片原来未知的濯濯童山,也许是在某一时刻,被神遗落了,突然又被记起,于是恣意地洒下了一匹宽阔无边的绿色柔稠,迤逦地挟裹而来,覆盖了原本裸露的土地,从此,四季轮回,绿恋上了这片土地,沧桑岁月,不离不弃,有了这碧波荡漾的绿海。这阵势浩浩的绿色屏障,真让人如此浮想联翩!
忽然,山泉叮咚把你从沉思中拉回了眼前,温婉的韵致轻轻地触动你另一种情怀。此时你惊喜地发现了一练溪涧绕过山间,溪水水晶般剔透,莹莹闪亮,明媚如孩童纯净的眸子。“哗哗”,大伙说绝不可放弃亲啜的良机,于是纷纷掬一捧,轻轻的啜饮起来,好爽啊:甘醇如饴!这山泉轻缓的声音仿佛在吟哦动人的生命赞歌,节奏优美的琴音从水面飘向整个山林,传得很远很远······
再往上行,就是山腰了。由于海拔高了,树叶已经涔涔地飘落于地,瘦瘠的枝干光秃秃了,苍凉满目,然而你并不感觉寒碜。驻足细看,你会发现,树的外衣虽被季节的风卸下,在凛凛寒风中却依然傲骨铮铮,无惧风霜的气度自若不亢。全体肃然倒也自成一种风度!而在这枯枝树林里,最令我惊喜的是有一枝独秀的枫红的一颗树,板栗黄的沉寂中赫然的火红!片片彤红的叶子在沉寂的空气中泛起了一团团生命的火焰,在山林燃烧,弥漫在我的心里眼里!它全然不顾自己的孤独,泰然伸展炫目的美!顿然,疲惫的山林有了生气。此时眼前的这树红叶让人觉得冬天渐行将远,弥满在心头的是如潮的绿海激情,你似乎听到火光冲天的一团团火在滚动着,一阵阵红叶的清香,使你不有得大吸一口,吸着大地山川的灵气,它点燃你的热情,你不在是静静观赏景物的游客了,一股激情在心胸激荡,你会禁不止手舞足蹈,已经有人在放歌了,似乎要把心中汹涌的激情一起释放出来,于山川一起共鸣!
由于我们没有找到到达山顶的路,只好原路返回,折回北路了。往北路进山感觉又不一样了。
“访风景于崇阿”,北面山路则是崎岖无比,我们的车在蜿蜒的山路行驶时,我的感觉是:崇山峻岭,真正的崇山峻岭!山岭峻峭奇险,车只能忽左忽右不断拐弯,颠簸不已。眼前的层峦叠嶂,仞仭高耸,突兀无比,铮铮比肩,昂首入云,好似孤傲倔强的擎天巨人。此时无声的峰峦却给我雷霆万钧的威势,森然骇人!如果俯瞰山崖,则是峥嵘的峰峦拔地而起,山势陡峭垂直而下,我的眼睛随着山崖往下,仿佛就会跌入万丈深渊!我也亲临很多的山,但是陡峭如此的还是第一次!往下看山时,我的心要从胸口跳出来!蓦然,把视线收回,四顾莽莽群山,“高山仰止”的感觉让我屏住呼吸!
进入山林,于南面别是一番景象了,树木更是高大茂密,树干粗壮爽利,均匀参天耸立,枝繁叶茂,婆娑多姿,气势横溢,风起云涌,如果不是这凛凛瑟瑟的山风告诉我已是寒冬,只看蓬勃的翻滚到眼眸的浓墨重叠的绿海,完全是走进了盛夏的怀抱!偶尔缕缕纤细柔和的阳光从密叶覆盖的高处露下来,增添了无限的风致。让我感到很幸运的是,我这第二次看到了楠木!这楠木,真是高贵得不忍伤害,玉树临风,遗世独立,不卑不亢的姿态令我赞叹不已。
站在他的面前,我只能肃然起敬!我想起历史长河中,那些无论在什么境况下都保持自己独特的姿态的人们,他们从不混迹于尘世,内心深处总是有一副傲骨,不灭的精神总会在心中,此时他们仿佛翩翩向我走来。我看到了在江边“持杆不顾”的庄子;看到了在大漠孤独牧羊19年的汉使苏武;看到了“二十三年弃置身”却仍看到“病树前头万木春”的刘禹锡;看到了“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看到了甲午海战中为了国家的尊严与船一同沉入海底的将士们······
“噗——”一只野稚从密林惊飞出来,飞到很远的地方去了,我们也兴奋的引吭长啸,继续前行。
往上就快到山的顶部了,奇怪的是,这么高的海拔,竟然还有丛丛的灌木林和厚密的竹林,青黝黝,绿蒙蒙,轻轻拥着一人通过的小径,景色同样是让我惊喜的优美。我踩着脚下涔涔落了满地的树叶,轻轻的滑动脚步,时而仰望那远处青色的天空,爬山的疲惫一扫而空了!等大伙到达佛顶山顶时,更是欢呼雀跃:我们终于登上了山顶!1800米山峰!虽然往回走时,夜幕也拉下了,可仍能在山坡遥望对面暮色中的连绵群峰,神秘而迷离,这又是别样的享受。
我想,这片山林的生命就是这样独特,无论在那个角落,总会有虎虎的生灵彰显生命的灵气,给人生生不息的生命气息,生命在她的怀抱里永远升腾,甚至是澎湃的生命气息倾泻而来,跳跃在你的怀里,跌宕在你的心里!这里的峰峦,这里的树木,这里的一切让让人看到山的魂,山的脊梁,想起这片群峰这片山林,我就会在心中升腾起炽热的生命之火,奔涌着生生不息的生命激情。看到这里的水,就觉得有汩汩生命之源注入躯体,生命有了蓬勃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