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黎明前的黑暗(小小说)
1938年秋天,据马路消息称,日本鬼子已经进攻湖南,有可能潜入了杨柳村。这可不得了啊,早有耳闻日本鬼子杀人是不眨眼睛的,刺刀是不把握方向的,尤其见到妇女儿童,不是奸淫就是将其抛到天空用刺刀刺死,剁成肉酱。怕,怕,怕!躲,躲,躲!恨,恨,恨!乡亲们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恨得咬牙切齿,像躲瘟神一样早早地把院门和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睡觉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出,杨柳湾陷入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感觉空气都要凝固了!
“嚯、嚯嚯……”在这黑暗的晚上,李大爷有节奏地磨着他的砍柴刀。
“扑通!”一条黑影从两米多高的院墙外跳到李大爷的院内。
“谁?”李大爷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将手上的刀拽得紧紧的。
“大爷,救救我吧!”黑影跪到李大爷面前,“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刺激着李大爷的位听神经。
“你是?”李大爷疑惑地问道。
“我被日本鬼子追杀,求您老救我。”黑影近乎哀求。
“来吧!”李大爷心里一颤,放下柴刀,来到后院。
黑影紧随其后,“咻”地一下,钻进了后院的柴垛。
“快,日本鬼子吃人来了,快爬到树上去。”李大爷一把揪起在灶屋里取暖的孙子(国忠)。
“蹭、蹭蹭……”在李大爷的帮助下,国忠三下两下爬上了院子里那棵最茂盛的樟树,瘦小的身子被浓密的樟树叶遮了个严严实实。
“嚯、嚯嚯……”李大爷磨刀的节奏越来越密,神情越来越紧张。
“哐当!”半分钟不到,院门被重重地踹开。
“啊?”李大爷心脏砰砰直跳,柴刀跌落在地,差点砸到脚背上。
“&#&@……”日本鬼子呱啦呱啦说着鸟语,刺刀刀尖直指李大爷的胸口。
“什……么?”李大爷感到一股凉气袭来,似乎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皇军问你,看见一个穿绿衣服的坏蛋没有?你要老实说,不然,皇军会要了你的命!”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奸一副奴才相,打着手电筒,威胁着李大爷。
天啊!李大爷总算听明白了,这个汉奸就是村上刘财主的大儿子刘阿斗啊。啊呸!这个小畜生,说是出国留学回来,竟然当起了汉奸,书读到屁眼里去了,难道他忘了这里是他生他养他的地方,他要忘祖?要遭雷劈啊!
“什么绿衣服?我在磨刀,什么都没看见。”李大爷言辞利落,丝毫觉察不出他心里敲着鼓。
“&#&@……”汉奸和日本鬼子又是一阵呱啦呱啦。
“搜!”汉奸俨然成了日本鬼子的走狗,似乎日本才是他的国家,这里倒成了他肆意践踏的地方。
日本鬼子像一群钻洞的老鼠,床底下、柜子里、灶屋里等——滴溜溜的老鼠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那。”汉奸的手电筒指向后院的柴垛。
完了!李大爷心里一紧。
“啊——啾——”哪个打喷嚏?
只有李大爷明白,声音来自樟树上。
“啊——啾——啊——啾——”李大爷一连模仿了两个喷嚏。
“咦?”汉奸的手电筒一忽儿照到了樟树上。
完了,完了!这个傻小子惹祸了,只怕真的要掉脑袋了。李大爷心脏都要跳到喉咙眼里了。
所有日本鬼子抬起了莴笋脑壳,影影绰绰的樟树叶晃着绿光,刺激着他们的豆鼓眼,除了看见树叶,剩下的就是树干了。
手电筒又照到了后院的柴垛。
“刺啦、刺啦……”日本鬼子数把刺刀一齐刺向柴垛。
完了,彻底完了!李大爷的心在滴血。
“哗啦、哗啦……”柴垛像一个年老体衰的老人受伤后轰然倒下。
什么也没有,黑影人间蒸发了。
日本鬼子“呱啦呱啦”一阵嚎叫,“拍”地一下,一个耳巴子将汉奸打了个四脚朝天,汉奸爬起来陪着笑脸,踉踉跄跄跟随日本鬼子而去……
“蹭蹭蹭……”国忠像孙猴子一样溜下了樟树,瞄了瞄灶屋,依偎在李爷爷温暖的怀抱里,和穿绿衣服的叔叔一起等待黎明的到来……
经过一夜的折腾,日本鬼子退出了杨柳湾,村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而那个汉奸许是走多了夜路,掉到了村上那个大水库淹死了。
后记:故事中的李爷爷是我伯爷爷的爷爷,也就是我爷爷的爷爷,国忠就是我的伯爷爷。十五年后,二十三岁的国忠从抗美援朝战场上胜利归来,可是李爷爷已经去世一年多,国忠跪在李爷爷的墓碑前啜泣:“爷爷啊,孙儿回来看您来了。您知道吗,我后来才知道您不但是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还是一名出色的联络员,所以我立下誓言,要向您学习,为了祖国的繁荣富强,为了祖国的安全,我当一名光荣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