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懂】开始懂了(散文)
记忆的沉淀中,撷取那最闪亮,最耀眼的一抹,放在嘴边,慢慢咀嚼、品尝,犹如品一坛老酒,愈加弥香;那一人,一事,一物,零零总总,浮现如初,让我在岁月的流逝中开始慢慢懂了……
【一】
很喜欢那袅袅的炊烟,淡淡的青色,随着夏日正午的微风,一丝一丝,缭绕在白云之中。我不知道,母亲头上那缕缕白发是否就是那缠绕炊烟的白云落下,染成了霜?
简陋的灶台,烟熏的世界,缭绕中总能见到趴在地上往灶炉里使劲吹气的母亲,一呼一吹之间,贯注的表情显得如此可爱,尤其脸上被手抹黑的地方,犹如一只小小的花猫脸,那时候的我笑得前俯后仰的。
而那头发永远是凌乱,带着木屑,却很黑很黑,如墨汁般;岁月浅浅流过,年年升起的袅袅炊烟,年年在白云中缠绕,不知在哪天,哪时,一不小心,落到了黑发之中,漂染了一层霜;连同那笔直的身板也逐渐的佝偻,如虾背,如桥梁,默默承受着生活的倾轧。
这个时候我开始懂了,泪水在眼中打转,一叶飘零而落,那树正如父母,春天时,华盖初发,努力向上;夏天时,阴翳漫天,遮阳蔽日,挡风挡雨,为儿女撑下一片阴凉的世界;秋风起,迈入人生年轮的末尾,他们依旧顽强地站着,撑着稀稀拉拉的树叶,想再尽绵薄之力,让干枯的枝桠努力伸展,无奈,年轮碾压,岁月无情,挂着孤零零的几片树叶,独自在秋风中萧瑟。
萧索的背影,顷刻变得硕大,那不是剪影,那是浓缩的爱,爱得让我满心的激动。
思绪如风,越飞越远。
孤灯夜下,寒雨拍窗,一抹昏黄灯光中,母亲拿着针线划过天空时优美的姿态,烙印在记忆深处;往返穿梭,时而停顿,时而急速,时而拿着针往头发弄着,时而扶住跌落的眼镜,一动一静,一缓一急,绝美的慈母图便在无形中产生,厚厚的老花镜片后浑浊的眼眶中,闪现无限爱意。
暖暖的,让人寒冬如春日,无语凝噎。
那夕阳也是美的;一点点,碎碎的,投射在漫天灰尘的地面上;父亲弓着身子,迟缓的动作,艰难地拿着扫把,慢慢地清扫地面,清扫一天人们留下的污垢,连同我心中的污垢也一同扫去,我的眼中只有父亲的背影在无限扩大。
行走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我千遍万遍寻找曾温暖的地方,走过的一串串足迹中,是否还能见到两行大小不一的足印?是否能再次见到一高一矮的背影同撑一把伞,而高大的背影总是在雨中淋着,恍如一只母燕总把孩子护在自己的身下……
这一刻,我开始懂了,懂得亲情原来是这么温暖,这么叫人记忆犹新。
【二】
很喜欢夜晚,宁静的夜晚。听着窗外温柔的风声,看着街灯一闪闪的亮着,呼应着遥远天边的星,忽而记起了,郭沫若那首《天上的街市》。
美的意境让我又心思恍惚。也在那样的夜晚,街灯次第亮了起来,遥望着天上的星,看着路边的灯,我们一路欢呼,一路高唱,醉酒后的疯狂在这寂静的夜显得有些苍凉。
他是好友——源,从同学起,我们就是很要好的朋友,一起上学,一起下学,一起默默地走过那些快乐的中学时光。
校园的风是温和的,鸽子带着唿哨声从头顶盘旋而过,我们可以仰望着蓝天,把各自的思绪都写在蓝天之下;我们可以倚在窗前,看着阳光筛下的阴影,斑驳之中有几只跳跃的小雀,在寻觅食物;那墙角的蔷薇花,等到花开十分,我们采摘着,送给自己心仪的女孩手中,然后相视会心一笑;夜下,晚风习习,老师窗前那盏孤灯依旧亮着,趴在桌上,他睡得可真香,我们蹑手蹑脚,拿起一件衣服轻轻地给他披上,然后一溜烟小跑,消失在长长的甬道上……
记忆中的美好,总在不经意中涌现,一股温暖涌上心头,醉酒后的源,嘴里喃喃自语,一嘴的酒气,似乎在诉说着生活的不满。
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或许是上天让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同样的命运,同样的梦想,让我们更加懂得朋友之间那种无言的友情。
很喜欢唱周华健的《朋友》:“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我们都怀揣着同一个梦想,去追逐,去实现,在我的吉他声中,他的声音是很动听的,朋友之间那种默契在慢慢地升华。
小西园是我们蛰居的天堂,简陋的小屋,两张小床,破旧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台快要退休的电脑,这是我们唯一值钱的家当。为了我们的梦想,我们把键盘敲得山响,在文字的世界里追求一种唯美的意境,可以上天下地,可以呼风唤雨,任由自己那颗心徜徉在文学的殿堂。
然而,那个秋日,源的身影消失在潇潇的秋雨中,留下孤单的我,独自在窗前奋力地去实现自己的梦想。现实的残酷把我们分隔两地,却没有隔断之间的情谊。
我知道他并没有离去,一纸书信写下我们的友情,那一刻,我开始懂了。
虽然我离去,抛下我们曾经发誓的梦想,但无论我身在何处,一直一直都会支持你的。因为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短短的几句话,写尽了心语,写尽了我们之间的友情。
朋友,不是时时刻刻都陪伴在你身前,而是一直默默地支持你,在你最关键的时候,他会伸出自己的援助之手,给你最大的帮助。
秋风之中,我独自站着,遥望天边,朋友珍重!但愿这缕清风能当作我们之间的桥梁,一直一直到永远……
【三】
风,呼啸着,凄厉地叫着,如同一个疯子在呼喊。
在一家医院妻子诞下我们的宝宝,小小的,很皱很皱,就像个小老头,安静地睡着。妻很舒心地望着手中的宝宝,满意的笑容浮上脸上。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很幸福,爱情之下的结晶闪着幸福的光芒。虽然窗外下着雪,而且这一年连续下了三场大雪,可并不能冷却心中的炽热。
我和妻的相识其实就是一场偶然。那时候为前任女友伤心的时候,有人说介绍个女孩认识一下,我毫不犹豫答应了。她很朴实,很文静,眼睛很大,长发披肩的那种,也许我偏爱那种文质彬彬的女孩,也许两人都属于生性是冲动型的,很快就步入了爱河,很快就结了婚。
结婚,意味着一个男人要负担起一家的重担,负担起男人应尽的责任。
那些一穷二白的日子里,我们哭过笑过闹过吵过,甚至多次在民政局的大门前徘徊,久久犹豫着到底进不进去,就为了两个字——离婚。风在呼啸,我心颤抖,闷着头,走到妻的跟前说:我们走吧,好好回家,过咱们的日子。
无言,无言!妻大大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泪花,也是咬着嘴唇,低着头,一声不响地跟着我走了。或许那一刻我们都开始懂了,夫妻之间需要的不仅是默契,同时也需要相互包容,相互理解。
爱,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同时又是一种舒心的调养剂。在与妻的生活中,争吵是再平常不过,多年的磨合,多年的融入,使得两个年轻气盛的青年慢慢地趋向成熟。在棱角逐渐磨平之后,你会发现,天依旧是蓝的,那种爱的情愫在心中不断的滋养,不断的壮大,如同一剂幸福的药,发现原来婚姻不是爱情的坟墓。
时间流水过,几年过去了,接下来的便是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各自都忙着自己的事,或者这一刻你会说,爱或者会变得淡了。其实不然,爱情就像一壶老酒,越品越香,只有在岁月的沉淀中才能发现它的美。
少了昨日的激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句或两句温暖的话,或者是一个嗔怒的表情,抑或是开心的交谈,出门前的拥抱……难道这不算是一种美吗?这不是留在记忆深处最难忘的闪光点吗?到了老的那一天,两人坐在摇椅上,数着昨日的时光,跟着摇椅,慢慢摇……
只愿天下的有情之人都能相互包容,相互理解,相互懂得,漫漫人生路,孤单在所难免,能在有情人的关怀下,深情的目光中,朝着幸福的生活大道走着,也是一种最大的安慰,一种幸福。即使有一天不再那么有激情,不再如昨日,可心中的那份爱依然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