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孤家子不孤(小说)
【一】
在阜新旧庙镇孤家子屯东路边有口大井,井口是偏的,人可以沿着井壁下到井底舀水,据传说是当年乾隆皇动了神力玉口亲封,才使得偏口井水清澈甘甜传了下来。
相传在300多年前的一个夏日,乾隆爷回乡祭祖,一行人轻车简行,晓行夜宿,那天中午来到孤家子屯。孤家子屯可是名符其实的孤家子,全屯就一户,一家三口,老夫妻两人都60多岁,儿子铁蛋也快30岁了,还没娶媳妇,三口人靠儿子打猎为生,日子过得清贫如洗,不过这三口人可都是大好人,每当有客人经由此地,总都得远接近送,有啥好吃的给啥吃,宁愿自己家人不吃也不让客人饿肚子。
那天乾隆爷一行来到孤家子,老俩口忙将乾隆爷一行人让进屋里,请到炕上,老爷子忙着去井台挑水,告诉老太太点炉子,给客人烧水沏茶。这时候的乾隆爷真的渴了,听老两口要升炉子烧水,看老俩口忙里忙外,顿时龙颜大悦,说了句:“看来这是一个友善之家。”老太太忙接过来话茬:“老先生,如今太平盛世,吾皇宏恩浩荡,庄户人日子过得温暖平和,来客人烧火做饭是应该的。”乾隆爷打心里感到满意,这山野村夫能知道皇恩浩荡,真的是善民。乾隆爷看老太太已经生好了火,忙着往火上放水壶,问:“你们这烧水怎么不用大锅烧,那多方便?”“先生有所不知,在我们这里喝茶可是很有讲究的,用大锅烧火沏茶会影响茶的香味,不好喝,平日我们都用水壶烧水喝。”“哇!老先生挑水怎么这样长时间还没回来?”“先生对我们这可能不了解,我们这人烟稀少,只有屯东一眼井,井很深,提水特别费劲,在这吃点水可真的不容易。”“是吗?我去看看。”“先生是客人,刚到我家,照顾不周,请多包涵!”“都是一家人,没关系。”说着话,乾隆爷走出了小院。
走在路上,乾隆爷遇到了挑着一副大木头桶的老爷子,挑着满满的两桶水,吃力地往回走着。远远看到乾隆爷,忙着打招呼:“先生渴了吧?你这是干啥去?”“是有点渴了,你先回去烧水吧,我去看看你们吃水的井。”乾隆爷沿着老爷爷木头桶落下的水印,不一会就到了井旁边。
乾隆爷沿井边走了一圈,往下看了看。只见井深有几丈,水面上一个白点是井口的影子。“这也太深了,这提上来一桶水得多长时间?”乾隆爷一摆手,暗中的护卫马上跑了过来,跪倒在地:“主人,有什么吩咐?”“你们谁有办法让这口井提水方便点。”“这儿水脉深,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除非让井口偏过来,不过那可做不到。”护卫忘了乾隆爷是皇上,皇上是龙身,金口玉言,这样的事皇上是有办法的。“那你们都去一边,我去试试。”乾隆爷走到井边,心中默念:“井水知我心,井祝我成功,请倾井相助。”然后大喊一声“此井倾斜!”双手一叫力,只听得远方地动山摇,一声闷雷叫过之后,原来几丈深的井现在偏过来了,水桶可以直接下底打水了,再也不用下井受提水的苦了。乾隆爷走路摇摇晃晃,护卫忙过来扶,过了好一会,皇上才喘过气来。
乾隆皇帝回到那家,这时候的儿子铁蛋打猎已经回来了,忙着将山猫野兔扒皮,在乾隆喝茶的功夫就煮好了,端给皇帝,皇帝大悦。同一家人聊起了家常,皇帝问儿子:“你们这一家子太孤单了,如果给你派来些邻居你乐意吗?”“先生您真能开玩笑,谁爱来我们这荒郊野岭?要是有人来,我说不定就能娶到媳妇了,那当然好了,只是怕做不到。”“这事就包我身上吧!说不定将来孤家子这儿会是个物产丰富、五谷丰登的山村,还会出大秀才。”三口人感觉这先生在说胡话。
吃了饭,也喝足水了,日已偏西,乾隆这才启程东进。
皇上走了,井口依然那样,人们习惯称那口井为“偏口井”。
不过,皇上说话是算数的,过了不久,关内移民到旧庙一代,孤家子东西都有了人家,分别叫上、下孤家子,原来那有人家的地方称为大孤家子。一个孤家子成了3个。不过人们都到偏口井这挑水吃,这水清澈、甘甜。如果提上一桶水喝一口呀,那就好比喝了琼浆玉液,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
【二】
孤家子多了,人口多了,故事也就多了。
也不知道是那一天,有人在偏口井旁边搭了个马架子,马架子里住上了一个没爹妈的小牛倌,小牛倌生得清秀、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人见人爱。
小牛倌每天傍晚没事就在偏口井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谁家有年老体弱的老人或是妇女儿童来挑水,他就主动帮助下井装水,甚至是送回家。没事的时候,他就将井边的大石头洗干净的坐在石头上数星星。
随着人口增多,家家沏茶煮饭洗浆裳,全都靠偏口井的水。从晨鸡报晓一直到太阳落山,来挑水的人往来不绝,可井水一点也不见少,小牛倌总也不得闲。
这一晃又过了6、7年,小牛倌长的是眉清目秀、聪明伶俐。每天还是在井边坐着洗大石头,帮人们挑水。小牛倌一天天长大,人们的称呼也从小牛倌为“牛倌”了,没有了“小”字。
这天,牛倌发现大石头掉皮了,大石头外边一层厚薄不等的乳白色的皮,他找来工具,将外皮轻轻的敲打,露出里边血红色的肉,他感觉这块石头有来历,忙用杠杆的原理将石头撬到他的棚子里,每天继续清洗敲打外皮,石头成了牛倌的家庭成员。
一年中秋之夜,明月高悬,遍地银辉,牛倌将石头清洗完毕,在石头上摆下四个果碟、一壶酒,自斟自飮起来,耳听得别人家赏月的欢笑声、敬神的炮竹声,不由勾起了他的心事,想想自己孤苦伶仃的身世,不禁潸然泪下,他拍着石头叹道:“宝石呀宝石!家家都在赏月过节,只有我孤苦伶仃一个人,与你这不会说话的石头及偏口井相依为命,唉,我真是命苦呀!来来来,让我敬你三杯吧!”说完他满斟三杯酒洒在石头上。
突然,石头金光四射,如同白昼,牛倌大吃一惊,他紧紧地闭上了双眼,过了好一会,牛倌感觉光亮不那样这刺眼了,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他大吃一惊,眼前站着一位衣冠楚楚、亭亭玉立、金光灿烂的大姑娘。牛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愣在那里。
这时姑娘开口说:“牛倌,不,我应该叫你相公,谢谢你的三杯酒哇!”
牛倌深作一揖,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在中秋之夜来我这偏井旁的马架子里?你有何公干?”
姑娘轻启朱唇,同牛倌聊了起来:“牛倌,我是天庭里的宝石公主,其实我就是一块得道的玛瑙,因为我说了思凡的话,王母娘娘将我用盔甲包裹打下凡间,扔在了偏口井边上了,也是我大难已经过,遇见了你,这8年你天天为我洗心革面,还为我敲打去约束着我发挥能量的盔甲,这才使我有机会变化成了人型,我得感谢你,你给了我生命,我将用我的一生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从今以后,我就做你的妻子,夫君在上,请受奴家一拜!”牛倌感觉自己是在梦中!忙说:“仙女!请起,请起!我高攀了!高攀了!快坐下,我们一起饮上几杯可好?”
两人席地而坐,开怀畅饮起来。话说得投机,不觉三星坠落,东方微亮了。仙女说我得告辞,就要回大石头里。牛倌哪里舍得?他拉着姑娘的衣袖不肯放手。姑娘只得说:“我们晚上再来相会吧。”说完,只听“咚”的一声,随之姑娘就不见了。
牛倌见姑娘走了,心中十分惆怅。但他知道宝石公主还会来的,心中好生喜欢。
从此,牛倌每晚都备下酒菜,与宝石公主对饮,日子久了,没想到无端又生出了是非。
【三】
最近,离孤家子不到20里里的镇区来了个洋鬼子,又高又瘦像根竹杆一样,猫眼鹰钩鼻,一头焦黄卷毛。穿件黑衣教服,颈下挂个十字耶稣像,住在天主教堂里。平常外出,见人含笑颔首一脸和气。其实,这家伙骨子里阴险狡诈,来中国就是想发财。来到不久,就不知偷盗了多少宝贝。这晚,他登上教堂的钟楼四处一看,忽然发现东北方向毫光隐隐,知道这是宝物在放光。他立即下楼,换上一套中国服装,直奔东北方而去。他大街小巷寻觅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听听已交五更了,他只好失望回去。这时他隐隐约约听见笑谈声,他循声找到偏口井,正巧宝石公主起身向牛倌告辞,整个马架子金光异彩,他见了万分惊诧,口水直流。心想不可乱来,猫眼骨碌一转心生一计,忙抽身走了。
到了晚上,洋鬼子早早乔装打扮停当,来到偏口井边,找了个暗处躲了起来。等到夜阑人静,只见牛倌端出酒菜,用井水擦洗了巨石,不一会巨石金光耀眼,宝石公主从巨石里走了出来,与牛倌对饮谈笑起来。到了五更,姑娘才回石头里去。这下,洋鬼子看了个明明白白。
洋鬼子回到教堂,念着那宝石公主寝食难安。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计。他来到知府衙门,叩见知府大人,来了个恶人先告状,说他丢失了一个使女,模样如何如何,如此这般地述说一番,请知府派人查访。这知府既是个草包,又惧怕洋鬼子,见了洋人如见亲爹,何况洋鬼子讲得有鼻子有眼的,哪有不信不依呢?马上应允,派了衙役张三、李四,随洋鬼子前去找那使女。
这晚,洋鬼子带着张三、李四,悄然来到偏口井旁,摸进马架里,将牛倌抓住了,一转眼公主没有了。洋鬼子知道公主回巨石里了,命众人绑了牛倌,抬着巨石回府了。
第二天,知府请来洋鬼子,传来牛倌,开堂审讯。牛倌老实,就把如何与宝石公女相会的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楚。知府哪里肯信?硬说是牛倌偷了洋鬼子的使女,编了瞎话来骗他。正要动刑,忽然听得大堂外人声鼎沸。原来清早人们去井边挑水,只见那井水已枯竭,牛倌也不知在何处。井旁和巨石也不见了,大伙儿左打听右打听,原来是洋鬼子勾结官府,硬说牛倌偷了他的使女,不由分说就把牛倌抓起来了。大家群情激愤,蜂涌来到衙门。知府一看,害怕把事情闹大,只好把牛倌放了,巨石归还。
当晚,牛倌再次清洗巨石,宝石公主走出的时候,乡亲们做主,牛倌与公主结婚了。
如今在孤家子一带,人们对有外包的石头都要进行清洗,轻轻敲打外边,说不定哪块石头就是一块无价宝,虽然谁再也没遇到过宝石公主,但可没少发现巨型玛瑙石,如今的阜新已成了全国知名的“玛瑙之城”了。
后来,共产党来了,对孤家子的土地进行了治理,多处都是旱能浇,涝能排的旱涝保收田了,孤家子年年都是五谷丰登的景象。
孤家子年年都有秀才产生,那年,一后生考取了最高学府——清华大学,成为了一位名符其实的秀才。
这是时候人们才真正明白,孤家子是一个受皇上亲封的地方,因此孤家子才不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