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妈妈别走
　　
　　 在湘西有一个群山环抱的偏僻小山村，名字叫牛坡村。
　　 离牛坡村十几里距离的半山坡上有一座破旧寺庙改造的小学校。
　　 由于偏僻贫穷，娃娃们上课的所谓教室是个破旧禅房改造的。学校不仅缺乏教学应有的教材，就连娃娃们上课用的课桌也是用土坯简单砌成的。别说什么电脑编程教课了，连电还没用上呢。这里条件异常艰苦，学校只有几名教师，而且每个教师都是兼职教娃娃们语文数学，而且往往一个教师上一节课教一年级，下一节课却是教二年级。
　　 山娃是三年级的学生。
　　
　　 此时他专注地听老师教课……
　　 山娃的老师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老师，叫张红艳。
　　 这时张老师说道：“同学们，这个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现在我公布一下三好学生名单，以及考双百分的学生。在这里我特别表扬一下张静水（山娃）同学，在这个学期里，张静水同学语文和数学都是双百分。张静水同学不仅成绩优秀，而且他团结同学，乐于助人。所以老师要他当三好学生。”
　　 张老师接着说：“张静水，这是学校给你的奖状和两个作业本。还有这支铅笔是老师自己奖励你的，希望你以后继续努力，争取多考双百分。
　　 下课后，山娃把张老师给的奖状、本子及铅笔，小心地放入塑料袋内（因为穷买不起书包）。
　　 放学后，山娃把塑料袋紧紧地地夹在腋窝下，向山下牛坡村跑去。
　　 山娃边跑边开心地想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看到奖状，本子和铅笔一定很高兴。
　　 山娃一路飞奔，到了村口却看到村里的高爷爷对他喊道：”山娃，快！快回家，你爸爸……他……唉！”
　　 山娃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高爷爷！我爸爸咋了？”
　　 高爷爷摇摇头：“山娃，你回家就知道了。”
　　 山娃刚来到自己门口，就听到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号。
　　 山娃听到母亲的哭声，急忙来到院里。
　　 进入院内，山娃看到好多村里的人。
　　 山娃意识到自己家发生啥大事了。一边叫着妈妈，一边往屋里跑去。
　　 山娃进到屋里，却看到爸爸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脸上盖着一块白布，而妈妈则趴在爸爸身上号哭。爷爷站在一边抹眼泪，五岁的妹妹抱着妈妈哭喊着：“爸爸，妈妈。”
　　 山娃一下子明白了，山娃急忙扑到爸爸身上大声哭喊着：“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等山娃哭过一阵后，爷爷拉着山娃边流泪边说：“山娃，今天早上下雨，你爸爸看到爷爷奶奶住的房子漏雨，就上房去修补漏雨的地方。你奶奶说等雨停住了再去修补，你爸爸不听，非得去修补。没想到你爸爸不小心从房上摔下来了，脑袋正好碰到锄头上……唉！”爷爷说完不禁老泪纵横。
　　 这时村长过来对爷爷说：“大山叔，佳明兄弟走了，你要节哀呀。接下来咱还要办佳明兄弟的后事。还要您老操心呢。唉！”
　　 接着村长对外面帮忙的人说：“大家伙听着，佳明走了，他们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咱们帮忙可以，但到吃饭时就各回各家吃吧。”
　　 村长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的儿啊！你咋走了？你不管这个家了？你咋忍心撇下我们走了？”
　　 众人一看，原来是佳明的老娘拄着拐棍颤巍巍地向佳明的屋走去。
　　 这时几个娘们急忙搀着佳明的老娘，山娃的爷爷也急忙过来拦着说：“老婆子呀，你有病，就……就……别过来了。佳明……佳明……他……”说完爷爷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
　　 佳明的老娘挣扎着哭喊：“你们别拦着我，我的儿走了。你们让我看他一眼吧。”
　　 山娃的爷爷边流泪便劝道：“老婆子呀，你有病，身子骨弱就别去了。好吗？佳明已经走了，你可不能再有啥好歹，不然……不然这以后的日子可咋办呀？”
　　 大家伙也都劝道：“是呀！你就别去了，你要是有啥好歹，这可咋办呀？”
　　 佳明的老娘边哭边挣扎着说：“佳明走了。他是我的心头肉，你们咋不让我去看他最后一眼呀。”
　　 这时村长过来说：“婶子，你身子不好，就别去了。”
　　 佳明的老娘哭道：“你们都说啥呢？我儿子走了，我得去看儿子最后一眼。”
　　 佳明的老娘在别人搀扶下颤巍巍来到停放佳明尸体的房间里。
　　 她一看到躺在床上的佳明就大叫一声：“儿呀，我的儿呀！”然后向后倒去。
　　 众人急忙把佳明的老娘抬到床上，村长边掐佳明老娘的人中边说：“快！你们快去倒碗水来”
　　 佳明的老娘慢慢地醒来后，仍然嚎啕大哭。
　　 办完佳明的丧事后，梨花（佳明的老婆）对公爹说：“爸爸！我有个想法，这个想法我想好几天了，想给您商量一下。”
　　 大山说道：“梨花，你有啥事？”
　　 梨花抹一把眼泪道：“爸爸，佳明走了，咱家的顶梁柱等于倒了。当初你们不嫌弃我是个跛子，我很感谢你们。现在咱们家老的老，小的小。我……我想带着丹彤改嫁，这样家里就少两张口吃饭……”
　　 没等梨花说完，大山摇头道：“不行，再难也不能改嫁呀？你把我孙女带走，他们会对我孙女好吗？不行！不行。”
　　 梨花哭泣道：“爸爸，你想想，你和妈妈年纪大了，妈妈如今又病倒在床上，我又是个跛子，无法下地干活，这……以后的日子咋过呀？我也不想和你们分开。可是不这样，咋办呀？我已经托人说好了，只要我过去，人家不仅不嫌弃我是个拖油瓶，（拖油瓶指女子带着孩子再嫁）还给咱家几百斤粮食，另外再给四百块钱呢。爸爸！这以后家里没有顶梁柱，山娃才十岁，就辛苦爸爸了。呜呜呜！”
　　 大山经过几天艰难的抉择，总于同意梨花改嫁了。
　　 由于家里突然失去顶梁柱，山娃不得不辍学。
　　 一天山娃在山上割草回来，回到家却不见爷爷妈妈和妹妹。
　　 当山娃听说妈妈带着妹妹改嫁刚出村时，山娃一边奔跑一边哭喊着：“妈妈，妹妹。你们别走呀。”
　　
　　 山娃刚出村口，就看到爷爷妈妈和妹妹站在大路上，旁边站着一个四十多的陌生男人扶着一辆自行车。
　　 山娃紧抓着妈妈的手哭道：“妈妈，你和妹妹都别走，我已经不上学了，我会割草，会砍柴。我会做饭，会……”
　　 此时梨花紧紧地把山娃和丹彤搂在怀里放声痛哭。
　　 梨花擦着山娃的眼泪说：“娃呀！以后……以后妈妈不在了，你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妈妈也是没办法，别记恨妈妈……”
　　 山娃哭道：“爷爷，你别让妈妈妹妹他们走呀，我长大了，我啥都会干，真的我啥都会干。我养活你们。”
　　 这时，那个陌生男人催促道：“咱该上路了，那边亲戚都等着咱们呢。”
　　 听到陌生男人催着上路，山娃一手抓着妈妈，一手抓着妹妹哭喊道：“妈妈，妹妹你们别走呀”
　　 此时，五岁的丹彤似乎也意识到要和爷爷哥哥分开了，她也哭喊着：“我要爷爷哥哥……”
　　 大山猛地跪在地上向那个陌生男人边磕头边央求道：“求你了，梨花进你们家门后，就是你们家的人了。请好好对待她们娘俩。你放心，丹彤这闺女长大后，就是您的亲闺女，俺不去认她，就让她好好孝顺你。好吗？”
　　 那个汉子急忙搀起大山说道：“大叔！别这样，你们不嫌俺穷，不要彩礼，俺……俺一定会把丹彤当做亲闺女。”
　　 大山扭过头挥挥手道：“梨花……你们……走吧。”
　　 山娃看到妈妈抱着妹妹坐上自行车，就猛地扑过去哭道：“妈妈，妹妹。你们别走呀！妈妈，你不要我们了？妈妈……
　　
　　 第二章 我真的好想妈妈
　　 山娃眼看着妈妈和妹妹坐上那个陌生男人的自行车，就急忙拦在那个陌生人前面跪下磕头道：“大爷，求求你了，别带我妈妈走，我和妈妈妹妹是一家人呀。”
　　 那个陌生男人流着泪，急忙搀起山娃道：“好孩子，我……我会对你妈妈和你妹妹好的。”
　　 然后那个陌生男人对大山说：“大叔，我们那边的亲戚都等着呢，你看……”
　　 大山拉着山娃的手说道：“孩子……你爸爸走了，咱们家……咱们家的天要塌了。爷爷老了，我干不动了，你妈妈又无法下地干活，只能……只能这样了，别记恨你妈妈。”
　　 山娃紧抓住妈妈的衣襟哭道：“以后……以后我要是……要是想妈妈和妹妹了，你们会回来看我吗？”
　　 梨花闻听急忙下车紧紧地搂着山娃大声哭道：“娃呀，妈妈不走了。妈妈舍不得娃。我……我不走了。呜呜呜！”
　　 那个陌生男人急得边搓手边说：“这……这咋变卦了？我那边亲戚咋办？”
　　 梨花哭道：“大哥！我后悔了，我舍不得娃呀。山娃才十岁，娃儿刚死了爹，我……娃再没有娘，我的娃好可怜呀。呜呜呜。”
　　 大山说道：“梨花，佳明办丧事的钱也是花人家的，粮食咱们也吃了。唉！你们……走吧！”
　　 当山娃终于明白妈妈和妹妹要真的离开了。他不得不忍住泪水，挥泪向妈妈和妹妹告别。
　　 望着妈妈远去的身影，山娃的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直到看不到妈妈的身影，山娃仍不肯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山娃发烧了。
　　 年迈的爷爷弄不动山娃，就只好去找村长。
　　 到乡卫生院，大夫说是伤心过度又水米未进引起的发烧，输输液就可以。
　　 当村长看到大山打开手绢，看到手绢里面一角五角一元五元时，村长哽咽地说：“大叔，你把钱收起来吧。我来给你交钱。”
　　 大山急忙摇头道：“大侄子，俺家你没少来帮忙，咋能再让你花钱？”
　　 接着村长说：“大叔，你回家吧，婶子还需要你照顾呢，放心吧，这里有我呢。”
　　 大山眼里含着泪说道：“那就谢谢村长了，等山娃打完针，我来接他。”
　　 村长笑道：“大叔，你别来回折腾了，都七十多的人了。唉！这里有我呢。”
　　 山娃在家休息了三天，没等病好就拿起割草的镰刀出门。
　　 爷爷急忙拦住说：“娃呀。你还没好呢，先别去了。”
　　 山娃笑道：“爷爷，我没事了，我去割草，顺便砍点柴。也好给家里弄得点钱。”
　　 望着山娃远去的背影，爷爷长叹一声：“佳明呀！你知道吗？你走了，可把咱山娃累苦了。他……他还是个娃儿呀！唉！”
　　 一天山娃看到爷爷背起锄头去下地，山娃说道：“爷爷，你在家照顾奶奶吧。我去地里干活。”
　　 爷爷爱怜地摸着山娃的头说：“娃呀，你才十岁，你干不动地里的活。还是我去吧。你上山抓紧时间割草，然后回家给你奶奶做饭。”
　　 山娃背着割来的草来到村长家，山娃把草放在村长院内说：“大叔！这草是我送您的。你能帮我弄把小一点的锄头吗？我爷爷年龄大了，干不动地里的活，而我又拿不动大锄头。”
　　 村长闻听眼睛不禁湿润，村长拍拍山娃的头说：“好孩子，难得你这么孝顺，以后你们家的活，我抽空去帮忙，把你拿来的草背起来，你回去吧。”
　　 转眼已到九月份。
　　 山娃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把玉米收了。
　　 为了省剥玉米粒的钱，他们舍不得用机器剥。祖孙俩就一手一个玉米，用左右手的玉米互相摩擦来剥玉米粒。
　　 一个是年迈力衰的老者，一个是正长身体的孩童。
　　 祖孙俩每剥完一个玉米，就累得满头汗。
　　 一个是气喘吁吁，一个是小脸通红。
　　 爷爷边剥玉米边暗自流泪叹息。
　　 不到两个小时，山娃的手就起血泡了。
　　 爷爷拿起山娃的手用嘴吹吹道：“娃呀！爷爷对不起你。都是爷爷不好，让娃受委屈了。娃呀，你别干了，你休息一会吧，让爷爷来干。”
　　 山娃甩甩手笑道：“爷爷不碍事，我能剥玉米呢。嘻嘻！爷爷！你放心，我都长大了，我是家里的男子汉，以后我会像爸爸一样养活爷爷奶奶的”
　　 山娃接着问道：“爷爷，我想妈妈和妹妹了。他们咋不来看我们呀?是不是那家人不让妈妈和妹妹来呀？”
　　 爷爷闻听习惯性地说道：“娃呀，现在是农忙的时候，你妈妈那里也很忙，过两天你妈妈和妹妹就会来看咱们的。”
　　 山娃撅起小嘴道：“爷爷净骗人，你都说过好多回了，过几天妈妈就会来，可是到现在也没见妈妈来看咱们呀？妈妈和妹妹会不会把我们忘了？”
　　 第二天山娃一大早就出去了。
　　 可是到了下午五六点也没见山娃的影子，爷爷慌了。急忙去找村长说明情况。
　　 村长立即组织村里的人上山找山娃。
　　 可是大家伙找寻了半天，也不见山娃。
　　 村长就问大山：“大山叔，咱把山娃平时去割草和砍柴的地方都找了，可是仍不见山娃的身影。你觉得山娃还可能去哪里？”
　　 大山也着急得说：“这娃儿从小就没离开过村子，他能到哪里呀？”
　　 这时有人大叫道：“村长，大山叔。山娃找到了。”
　　 原来村里的二赖要出门赶集，出了村口五六里地，看见山娃倒在路边，沉沉睡去，脸上挂满泪痕。
　　 爷爷责问道：“娃儿，不去割草，咋出村子干啥？”
　　 山娃猛地扑到爷爷怀里大声痛哭道：“爷爷，我想妈妈啦，我梦里都是妈妈和妹妹的影子，可是我老抓不住她们。今天……今天我太想妈妈啦，就忍不住想去找妈妈，可是……可是我不知道妈妈新家在哪里？爷爷！爷爷呀！我好想好想妈妈，呜呜呜！”
　　 山娃满脸泪水望着村长说：“求求你们啦，大叔伯伯们。大婶大娘们。你们谁知道我妈妈和妹妹在哪里？请告诉我吧，山娃……山娃给你们磕头啦。”
　　
　　 第三章 我是男子汉
　　 大家看到山娃磕头，禁不住黯然神伤。爷爷急忙搀起山娃心疼地摸着山娃的头说：“咱不哭，咱是男子汉。奶奶在家好担心你，咱回家吧。”
　　 山娃擦擦泪懂事地点点头道：“爷爷，奶奶一定在家着急了，都是我不好。也不知奶奶咋样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山娃回到自家院子内，就大声呼喊奶奶。可是不见奶奶的回应，山娃和爷爷急忙去屋内查看。
　　 却见山娃的奶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