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 雪,梦中的邀约(散文)
雪啊,圣洁的雪花,灵透的雪粒,旷茫的雪色,今夜,到我的梦中来,可好?
---题记
雪,一朵朵,一粒粒,素净无瑕的白莲花,空中翩飞的白衣舞者,从前是冬日里的常客,如今就连在大东北也是稀有的贵客。
雪,一场场,一层层,小时候,是我们最好最亲密的玩伴,如今,身处四季如春的最南方,与雪的邀约只能在梦境中。
去年寒假,为了重睹雪的芳容,为了重温旧时的银装素裹,带着从未见识过雪的女儿,不畏严寒,不惧艰险,千里迢迢去到万里雪飘千里冰封的北国,只为沾染些雪的纯洁与素雅,涤荡心湖里淤积起来的尘埃。一直都觉得,当置身于白雪皑皑素雪纷飞的景致里,人的内心定会随之变得空旷、纯净、灵动。
一场不长不短的北国之旅,雪看得够足,美景拍得够多,更冻得够透,然而,似乎很少嗅到熟悉的味道,因为,此雪非彼雪,此处非彼处,在我心里深深扎根下来,仍然是故乡儿时下雪戏雪的景象。所以,无论走到哪里,无论身在何方,故乡是永远的根啊,回不去的叫故乡,走不出去的还是故乡啊。
依稀还记得,上小学时,那个偏远僻静的小村庄,每一个冬天都会下好几场雪。大多数时候,雪是伴着雨下的,这样的雪定是粒粒状的,圆圆的,落到地上还会跳一跳,滚一滚,砸在树上,屋顶上,玻璃上,会发出响响的簌簌的声音,洋洋洒洒,飘飘落落,时而稀稀疏疏,时而密密麻麻,下着下着,雨不奉陪了,只剩下雪了,再下着下着,就变成了轻飘飘的花瓣不一的片片状雪花,就像满世界里的白蝴碟全汇聚到了小山村,浩浩荡荡,纷纷扬扬,不下到极致不罢休。
被雪覆盖的小村庄,一片白茫茫,白茫茫一片,树上,屋顶上,地上全白了。漆黑静寂的夜晚,在雪的映照下也变得格外光亮起来,睡梦中醒来,还会以为天亮了。在我的印象中,雪更多的时候都是夜间驾临,或许,雪也是喜欢黑夜,喜欢安静的,万籁俱寂,无惊无扰,兀自飘舞,兀自装扮着大地,好给早起的人儿送去惊喜与希望。
当鸟儿啁啾,当雄鸡报晓,当黑夜退却,黎明来到,人儿睡醒了,拉下木制的门栓,掰开紧闭的大门,洁白的大地,洁白的屋顶,洁白的小路,到处的到处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就连光秃秃的树枝杈上也挤满了大小不一的雪堆堆儿,北风一吹,抑或是轻轻抖动树干,那些堆堆儿就会齐刷刷地落下来,落到调皮的人儿头上,身上,甚至衣襟里,偶感丝丝凉意,但心依旧暖暖。
那时的我们,没有羽绒衣,没有手套,更没有厚实暖和的雪地靴,着上薄薄的,破旧却是干净的粗布棉衣,里面一件手织的毛线衫,在雪地里打滚,堆雪人,打雪仗,有的孩子很熟稔地踩着自制的高跷,高高在上,成了雪地里一道特有的风景,玩着,戏着,欢呼着,天冷冷的,但身上会很快热乎起来,手虽然冻得像包子,但不会觉得冷。
已经记不清究竟是一年级还是二年级,有篇课文,题目好象是“下雪了”,里面有一段话大概是:“地上白了,树上白了,房子上也白了......”,老师叫我们齐声朗读,而那时恰恰好,外面正是白色的世界。以后的日子,不管走到哪里,每当看到雪景,每当想到雪花,那琅琅脆脆的读书声一直会不请自来地萦绕缱绻在我的脑际心房,挥之不去,让我久久地陶醉享受在那清澈而优美的声息里。
最喜欢吃从雪地里挖出来的白菜,被霜打过,被雪浸过的蔬菜,尤其美味可口。冻结的路上会很滑,每次妈妈去挖白菜,穿上胶鞋,都会在鞋外捆上一把稻草干,这样能很好地起到防滑效果。拔开罩在菜叶上的雪堆,用弯弓镰刀一割,提起白菜抖一抖,放入竹蓝里,回家用清水一煮,吃起来都是甜甜的,入喉,入肚,润肺,沁心。
当太阳探出头来,当雪儿呆够了,开始慢慢融化,冰冻的大地开始解绑,冻结的小池塘开始松动,屋檐上的冰凌棍儿也开始滴答滴答落下雪水,树枝儿发出咯吱噼啪的响声,小村庄里的一切都在消融,消融,雪水滋养着大地,润物细无声,报得三春辉。
人渐渐地长大,雪却下得越来越少,暖冬的日子愈发多起来,有时整个冬日里都见不到雪的影子,再后来离开家乡,来到四季温暖如春的最南方,与雪的重逢更是变得遥遥无尽期。模糊地记得最后一次亲历大雪当是高二的时候,而那时已远读县上的高中,因而,真的,“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回不去的小村庄,回不去的雪景,回不去的自己,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回不去了。
星移物换,季节更迭,世态更新,宙宇变化,世间万事万物都遵循着同一个规律啊,今天过去,明天来临,昨天的一切都只能成为远去的历史,成为永恒的记忆。
雪啊,圣洁的雪花,灵透的雪粒,旷茫的雪色,今夜,到我的梦里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