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家】老胡同(散文)
错落的村庄里,红砖蓝瓦的老屋间,一条老胡同升腾着袅袅的炊烟,绵延着扯不断理还乱的缕缕乡愁,家,就在那条老胡同里若隐若现。
——题记
(一)
老胡同,古朴而又简单,像一本故事书,适合在夜里静静地翻阅,婆娑间,就像缓缓打开了一段旧时光,多少往事便如窗外如水的月光,洒满心房。
老胡同,承载着我童年的快乐,承载着岁月的变迁。熟悉的村庄,泥泞的小路,亲切的面孔,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入梦来。
一个人离开家久了,就会想家,就会想念亲人。而我随着时光的脚步,远离了故乡,远离了亲人,却无论如何也远离不了那条老胡同……
老胡同,是我对我居住的小巷的别称,也是村里人对它的称呼。不知道这条老胡同存在了多少年,是不是和村庄同岁,反正我一出生就在老胡同里,就在老胡同的那个小院子里,那里住着我最亲的家人,还有左邻右舍的邻居。
老胡同,自北向南走向,北边通到学校,南边连接大街。从南到北住着14户人家。是这个村庄居住户数最多的一条胡同。而老胡同也是最温馨的,邻里和睦,就像一个大家庭一般。谁家做好吃的,总会东一家西一家地送过去尝尝鲜。而我们小伙伴的鼻子总是最敏锐的,哪家飘出来诱人的香味,总能第一时间判断出来。于是,扔下书包,借着去找某某玩耍,去蹭些好吃的。而东家大娘,西家大婶也从不吝啬,看见我们去,总会热情地招呼我们趁热吃……
我家居于胡同中间位置。院子不大,简陋而又简单。三间古老的堂屋,低矮的屋檐,坐北朝南。木质的窗户,却总能把大把的阳光拽进屋子来。挨着老胡同的是厨房和土墙,土墙上种着几株仙人掌,顽强地生长着,在岁月里诉说着无声的坚强和生命的含义,酷暑冬寒,它都和我们一起数着日子,记录过往。厨房是爸爸妈妈在劳作之余一砖一瓦垒起来的。虽然简陋,厨房却给我们带来烟火的温暖。每当放学,看见那缕袅袅的炊烟,就知道妈妈或者奶奶在做饭,就知道饥肠辘辘的肚子可以饱餐,就会加快回家的脚步……
厨房盖的时候,爸爸妈妈曾经犹豫过,是否把院子中间那棵椿树伐掉。那棵椿树是院子里最早的一棵树,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但它根深叶茂,夏天就像一把大伞给家里带来绿荫。终是舍不得,把那棵树留在房子的边沿,紧挨着厨房,让它依然生长着。只是厨房的地方显得偏小了些。但每次吃饭,我们总会把院子打扫干净,把吃饭桌搬到椿树底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有时候,我还会在椿树底下写作业,看书……夏天,还会在椿树底下铺上一张凉席,听着奶奶的故事,望着天上的星星,做一个又一个甜甜的梦……
奶奶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天上的星星,于是,我总是幻想,我是不是最亮的那颗星星……多年以后,奶奶不在了。但我看见星星就会想起奶奶说过的话……
(二)
小时候,总向往外面的世界。向往花红酒绿的霓虹灯,向往城市的高楼大厦,向往马路上车来车往。如今,身在花花世界里,看够了外面的喧嚣,也看够了炫彩夺目的霓虹灯,外面的灯火再亮,也比不上家的那盏微弱的煤油灯;外面的风景再美,也比上小院子里的野花野草香。
常常一个人走在异乡的路上,想小院子里的瓜果飘香;想邻居家枣树上挂满的红枣;想哥哥从秋天的花生地里捉回来的蛐蛐、蝈蝈、蚂蚱那悦耳动听的鸣叫声……
记得每年秋天,田野里一片丰收景象。黄灿灿的玉米棒子,白生生的花生,如雪一样白绽放的棉花,都是秋天的果实,沉甸甸地挂在岁月的枝头。
而田野里那些动听的歌声,属于蛐蛐,属于蝈蝈,属于蚂蚱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虫。去地里帮助爸爸妈妈干农活,遇到蚂蚱,我们就会伸出小手去扑捉,蚂蚱一蹦一跳地,也不是轻易能逮住的。捉住后,就用长长的毛毛草串起来,带回家烤着吃。那些蛐蛐,放在哥哥编织的笼子里,晚上,放在窗户外,听它“吱吱、吱吱”地唱个大半夜。
小时候,我是哥哥们的“跟屁虫”,总喜欢跟在哥哥后面,缠着他们去地里捉蛐蛐,编织蛐蛐笼子。也像一个假小子一样跟着他们一蹦一跳地捉蛐蛐。还喜欢看蛐蛐斗架,在笼子里放两只公的,看它们互掐。哥哥们,嫌我跑得慢,总会想办法甩掉我。次数多了,我也知趣地不再跟他们去了,而是邀上小伙伴自己去捉……
和我家斜对门的邻居家姑娘芳芳,性格大大咧咧,走路快,嗓门大。眼里揉不得沙子,看见不平的事情,喜欢横插一刀。村子里有几个喜欢欺负人的小子,总是在洋洋得意的时候,被芳芳来一个“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们只要看见芳芳,都会灰溜溜地溜走……
芳芳家有一棵大枣树,每到八月份,过了中秋节,枣儿就红透枝头,散发出诱惑人的香气。她家院墙倒塌,没有院门,可以直接走进院子。从老胡同放学回家的孩子不少,看见她家没人,就拿起土坷垃,投树上的枣儿……看见芳芳过来,都跑得比兔子还快。
每到了打枣的时候,我都会去芳芳家帮她捡拾枣儿。末了,她会挑些好的送我家一大兜。她家的枣儿特别甜,想想就想吃,更想和芳芳一起打枣儿……
芳芳和我同岁,一起在老胡同玩耍长大……
时光荏茬,岁月蹉跎。曾经的曾经,都已经被时间更改。往事如风,如烟,轻轻地飘在心中,却又是那么深沉……
(三)
老胡同,老了。
斑驳的墙,古老的窗,沧桑得像一位老人,守候着岁月,过去的,今天的,未来的。
老胡同,一把一把的旧时光,透着些许的薄凉,穿透故乡的月亮,穿透游子的心房。
老胡同,是我回不去的地方,是我到不了的远方。匆忙的脚步,总是不能细细把你打量,好想,从南到北,一寸一寸地丈量。
老胡同,土墙上的野花野草都散发着古老的芳香,那一草一木哦,都是心里最美的诗行。老墙上的仙人掌,院子里的老椿树,芳芳家的老枣树,历经岁月风霜,是否改变了模样?
老胡同,一颗心记忆最深刻的地方。
熟悉的村庄,袅袅的炊烟,亲切的面孔,连同老胡同的鸡鸭犬吠,都在某一个时刻,清晰如昨地再现在梦里……
寂静的时光里,想起老胡同,就会轻抚忧伤……细数岁月深处的点滴记忆,倚在时光深处,倾听风的呢喃,穿越千山万水,老胡同,依然是我心底最温暖的地方。
岁月沉香,那里是家,是我一生的牵挂和念想……
感受它的温度!
文章具有浓浓的生活气息,和善的相邻;有趣的童年;难忘的玩伴……这些都是小事儿,却最是能体现出生活的真实,使人倍感亲切、自然,置身其间!
情与景的巧妙结合,张弛有度,收放自如,犹如信笔拈来……这样的文字。读起来,很舒服!
雪儿,真棒,写的越来越好!继续加油